“今個醉仙樓事兒還真不少。”

    珠玉嘟囔一句，板著個臉踏步而去。

    阿難有些困，打了個哈欠，

    “我得走了。”

    “今天怎這早？”

    十三吃著菜，

    “這可不像你，往常你都要纏著我的。”

    “那是沒樂子。”

    “有樂子？”

    十三一蹦三尺高，

    “走！”

    “走什走！”

    阿難一敲他腦袋，

    “睡覺就是最大的樂子！回去睡覺啦！走了！”

    “哦。”

    十三悶悶不樂，

    “那我以後去哪找你？”

    “城西茶樓。”

    “茶樓，就是那個說書的老先生——不行！你得給我講個故事再走！”

    “你——”

    阿難哼哼兩聲，坐回椅子，講起來。

    他拉低烏蓑帽，抱緊手中劍。

    他是一名劍客。

    可這劍不是他的，從他顫抖的衣袖就可以看出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驚弓之鳥的狀態。

    那這劍是誰的？

    他看起來是一名少年。

    這少年不去聽那湖畔撫琴的女子唱歌，也不顧及那劍的主人，就擅自拿來用了。

    因為他想要一把劍。

    無論他能不能駕馭。

    可這終究不是他的劍，但他喜歡。

    喜歡這劍尾淺紅的穗，喜歡劍柄柔軟的繩，更喜歡上那劍身上的幾點傷痕。

    這是一把有故事的劍，有故事的劍就有一個有故事的主人。

    他知道主人是誰。

    主人就住在湖那邊的寺廟，還請了位舉世著名的琴師。

    可惜一個是瞎子，一個是啞巴。

    他不想還。

    他有很多想做的事。

    比如，去那邊的軍營殺幾個人。

    那些人的脖子很硬，用家的菜刀要割幾個來回，往往還沒割開，就咽氣了。

    他不喜歡這樣，因為這樣無法保持死前的眼神，那種純純粹粹的恐懼，可不能被破壞。

    結果到了最後，還得將那劍原原本本還回去，替那人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

    第一，殺一個人。

    第二，救一個人。

    第三，折磨一個人。

    最後，今天之內。

    至於這三個人是誰，卻讓他隨便去找，就是大街上挑幾個也無所謂。

    少年浮躁，此時卻老成的很。

    既然是那個人，一定有那個人的道理。

    說不定是反話。

    人，自然是殺不得的。也是救不得的，更不能折磨，會平添罪孽。

    又或者是那個人想要一個人了，讓自己好好疼愛，將他，或者她，原原本本地送到這劍邊上來。

    可又為什非要和這劍呆在一起？

    難道說是他選的弟子？

    又或者說是他打小就看上的女孩？

    還是——

    他想到一種絕無僅有的可能，這明明就不可能，卻偏偏稀糊塗在他腦海冒出來。

    這老江湖們說，劍是有靈魂的，難不成是這劍指名道姓要一個人？

    或者，要幾個人？

    用血來祭劍，還是用人的魂魄？

    少年心有些惶恐，看見自己的手顫抖不止，忙按住它。

    “你個小畜生！爺爺我都沒有怕，你怕他做什！”

    手不抖了，他的背抖起來。

    那把劍，回想起來，殺人的時候，的確很令人愉悅，就像吃了什喜歡的東西，發出滿足而愉悅的呼喚。

    這劍、莫非真的是一柄吃人的劍？

    不可能！

    少年拍了自己腦袋一下，什烏七八糟的想法，都給我滾出去！

    他提起自己手的木劍，一劍劃破天空！

    管他是誰！

    我想

    怎樣就怎樣！

    於是他來到大街上，想要快點把那三件事做完，免得晚上在夢翻來覆去的害怕。

    第一件事是殺一個人，既然隨便殺誰，那就殺些畜生。

    他又去了軍營，可軍營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隻留下一地碎片，就連人的殘渣也不剩下。

    有些空曠，卻有些惡心。

    他輾轉反側，決定去下一個兵營。

    這狂風呼嘯，尖叫不斷。

    他看見了一個女人。

    一個環繞在劍刃風暴的女人。

    她並不美，隨著狂風飛舞的發絲充滿暴躁的氣息，她就像一座火山，在往外噴發炙熱且致死的烈焰。

    當這份狂暴混雜在風中，連同風中的碎片殺戮大地。

    那不是碎片。

    那就像是碎了的劍。

    他知道那是劍，因為那上麵有劍氣，一股壓抑已久的劍氣，正要破開這世間的天。

    旁邊還有一個人。

    一個男人。

    從喉結看出來的，即使他身上的夜行服擋住了樣貌，也難以擋住他腫脹的喉嚨。

    他得了病。

    一種可怕的惡疾。

    男人突然抖了抖腫脹的喉嚨

    “來了。”

    什來了？

    軍營發出令人戰栗的咆哮。

    到底是什！

    仿佛一尊惡靈從泥土中鑽出，它猩紅的手掌按在大地上，然後從碩大的坑洞中爬出來。

    它手還有一把斧頭。

    它、莫非是。

    亡靈之名，戰神之軀，掙紮之意誌。

    原來是——

    這下有得看了。

    少年放下手的劍，在樹上坐下，而遠處的那男人瞥了他一眼。

    少年笑笑，那男人也不管他，手鑽出一條藍色的龍，藍龍席卷而上天空，喚來雷霆無數。

    是雷的掌控者。

    今天來的，都不是凡人。

    也是，凡人來不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