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還沒學會“說話”，對麵那個大喊大叫的青衫老者自己先震驚了起來。

    “我聽到了，我能聽到了！”

    這老頭興奮地舉起拐杖在頭頂和身前舞起了棍花，在布滿青苔色菌絲的圓形法陣上躥下跳、左顧右盼，精氣神不輸國際影星。

    “老哥，停一停，你先停一停。”

    梁德費力地操縱著不可見的噪音源頭，將自己的意識波動傳給了隔壁法陣舞來舞去的青衫老頭。

    “老哥你是多久沒和人說過話了，聽見個響而已有必要這興奮嗎。

    墓室上頭那些寄生在鎮墓屍獸上的非凡真菌是老哥你放出來的？

    你早說啊，我一下來就嚐試和那些真菌溝通了，你一直不回話我才動手的，我也很無奈呀。

    老哥，咱倆也算不打不相識，都沒傷筋動骨，之前的事兒咱就不提了哈。

    同是天涯淪落人，認識一下，梁德。”

    “老夫梅君統。”

    青衫老者梅君統放下舞得跟風扇似的拐杖，將杖頭在地上重重一頓，沉聲道：

    “你試過神入界原了嗎？”

    “試過了，上不去啊老哥，神都感應不全怎神入界原，能跑我早就跑了，換個肉身還不簡單。”

    梁德說完才意識到這老頭在套話，雖然坊間有謠傳說界原行者會相互吸引，但即使是兩個界原行者當麵，隻要其中一方沒有動用界原行者獨有的手段，另一方也發現不了他的本質。

    不過這波也算是一換一，會這套話，這老頭多半也是個界原行者。

    “果然如此……”

    梅君統用拐杖在地上比劃著什，他踩著菌絲織成的厚毯來回踱步，嘴念念有詞，過了一會兒突然停步站定，平舉拐杖指著梁德道：

    “小子，你在看見我之前，還看見了什？”

    還看見了什……什也沒有啊，除了噪音我不是什都沒了嗎，怎能看到……

    梁德立即醒悟過來，催動“噪音”問道：

    “我來之前，你能看到，但是什都聽不到？”

    梁德看到隔壁法陣的梅君統緩緩點頭。

    此時梁先生已經失去了時覺和空覺，判定不了速度快慢，對麵是不是“緩緩”也很難說，但他看梅君統的表情可以歸到“凝重”一類……

    應該是“緩緩”吧，沒人會一臉凝重地光速點頭吧。

    重點不在這。

    太奇怪了，我能看到他的樣子，每個動作都清清楚楚，卻不能根據看到的景象來判斷時空關係……而且，‘聽’到他之後我才能‘看’到，什意思，我是你的耳，你是我的眼？

    信息不夠，我和他的信息都不夠。

    洞玄子是在586年前發現的真菌屍獸，這老頭至少在這座真墓被困了五六百年，隻有視覺，他知道的東西未必有我多。

    作為界原空海兩岸最自由的生物，沒有一個界原行者會願意困在某處不得動彈，而要想逃出這，就必須掌握盡可能多的信息……我們之間，有合作的基礎。

    “我也是‘聽’到你以後才能‘看’到，老梅，你被關進來的時候，這間墓室有幾座法陣？”

    “七座，墓室中央有一座三角法陣，六角各有一座圓形法陣。”

    和我看到的一樣……如果他不是幕後黑手，大概率沒有說謊。

    梁德低頭，果然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雖然感覺不到，但是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