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5章 大成至聖，惡生蓮實

    諸聖時代作為近古時代的開篇，在現世留下了深刻且長遠的影響。

    所謂“統一思想”，不是說讓所有人的所思所想都趨於一致。人與人的不同，才是人族生命力的體現。

    諸聖是追求用一套足夠偉大的學問體係，將諸子百家的思想都容納，斬去內耗，混同所有，以此完整解釋宇宙間的所有問題，從而向更高處探索。

    最後當然是失敗了。

    諸聖時代已成曆史雲煙。

    薑望隱約覺得，諸聖時代是一個非常值得研究的時代。

    畢竟是近古第一幕，人皇之後人族的新篇。

    可惜距離今世已經太久遠，隻能零碎地去追憶。

    “遠古人皇和上古人皇都是在偉大的戰爭傷及本源而死去，唯獨中古人皇死因不同。

    須臾，白狸貓頓在空中，極輕極柔地喚了一聲。

    沒有對錯，隻有視角。

    薑望主動邀請：“不如同行？反正我們也是要在禍水試煉的，暫時也沒個目標，幫你找一找窮奇也好。”

    以禍水為例，禍水，孽海，無根，惡蓮，四個名字即是四種“真”。

    “在那個時代，我們能夠看到的清澈水域，遠不止於現在的萬，而是一望無際，禍水幾成內海１

    那的確是讓人向往的盛景。

    一縷清光落在白狸貓身，化作萬物不傷的禁令。

    “最接近成功的時候，現世外拓，同時對妖族、魔族、海族、修羅發動戰爭。諸聖鎮禍水，幾乎將這孽海滌清１

    而那陽光落下，卻間雜金、赤、白三色，將一切凋敝零落的……都染出燦爛色彩，使得此界顯出一種殘忍的絢爛之美。

    寇雪蛟點了點頭：“按照諸聖時代流傳的說法，‘使禍水養真世，便如蓮蓬生蓮子’。在諸聖時代最強盛的時候，諸聖集體降臨禍水，在孽海鋪開道場，論道十年。這其間諸聖更是用自己的力量，改造那些氣泡世界，教化其中生靈，把它們變成真正的、貫徹了諸聖思想的世界，是謂‘惡蓮生子，出淤泥而不染’。然後憑借這些蓮子世界，不斷地吞吸孽力，不斷地淨化禍水。

    諸聖時代、神話時代、仙人時代，一個又一個偉大時代的嚐試和失敗，才有了道曆新啟之後，這個異常複雜、但又生機勃勃的新時代。

    菩提惡祖已經被封回去，按照吳宗師他們的說法，非孽劫不會再出。而以現在這群人的力量，隻要不碰上衍道級惡觀，基本橫掃禍水。

    “有沒有可能隻是不想跟你？”薑望一本正經地分析道：“寇雪蛟我是不知，但冠軍侯與我多少次並肩作戰，我們在紫極殿站崗都是一左一右，對稱得很。他沒理由不想跟我一起行動。”

    “那怎行？我說要帶你找到窮奇，就一定要帶你找到。”寇雪蛟道：“找了一半就放棄，豈是血河宗待客之道？”

    一腳就把蓮子世界從茫茫渾濁水域中擠壓出來而分毫不傷，尤其這片水域並未經過清掃，還有許多的惡觀。

    其身仿佛烈陽，照得八方暖融。

    這的水倒是不似外間渾濁，可有一種腐朽的惡臭。

    鬥昭哈哈大笑，武服飄展在最前：“大家隨我來，重玄遵寇雪蛟算什！那勞什子蓮子世界，咱們也摘幾顆回去１

    “那是一個無比璀璨的時代，智慧的華光閃耀九天，它完美地承接了中古時代，並為後世開拓了無限的可能。”

    卓清如畢竟心細，疾飛的同時還遙遙一指：“敕令，禁止傷害１

    諸聖曾以禍水養真世，真是神通蓋世，有那點變禍為福的意思。

    太陽真火與三昧真火配合無間，迅速洞悉了此方世界。

    重玄遵一直默默地旁聽，直到此刻才道：“藏有窮奇的蓮子世界，寇真人找到了嗎？”

    “人皇烈山氏的遺願，是‘代代人族，更勝以往，世世人族，再啟新天’。”

    薑望眸的赤金色漸次消退，最後道：“這顆蓮子世界就快死去了，此間什都沒有。隻有一尊使劍的骷髏，不知死了多久，劍意仍在……神臨層次。在前方湖心島，一座涼亭中。寧道友可以去過幾手，看看能否有所收獲。”

    薑望對那隻白狸貓讚不絕口：“這貓真靈，跟狗鼻子似的。”

    大約曾經也是生機勃勃的小世界，隨著聖者命化而凋敝，已感受不到生命氣息。

    白狸貓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有聽到，縮在季貍的懷一動不動。

    “所以這些……”祝唯我問：“跟禍水有什關係呢？”

    可轉念一想，自家的蠢灰，好像也沒有多靈。沒聽說它給安安尋什寶回來，倒是天天蹭吃蹭喝。

    而且靠近了成功！

    幾乎滌清孽海，這是什概念？

    曾見識過菩提惡祖，親眼目睹霍士及之死的薑真人，完全可以想象那種難度。

    真不能把這廝當莽夫！

    腦子還是很好使的，隻是被平時的霸道表現遮掩了。

    而一切追根溯源，仍然是烈山人皇予人族的贈禮。

    “就在這片水域了。”季貍說道：“這肯定有蓮子世界。”

    薑望在心都把這隻貓同蠢灰歸類了。

    “但也幾乎成功。

    眾人自然跟上。

    空氣中的惡臭味道都被驅散了，遠遠的陰翳被一掃而空。

    大楚第一天驕有這樣的表現，實在不值得驚訝。

    “他們的辦法，和蓮子有關？”薑望問。

    “道曆新啟之後的國家體製，在某些方麵，其實可以算作諸聖時代的回響。

    寇雪蛟道：“諸聖時代的終極理想，是成就大成至聖，達到超脫之上亦無敵的偉大境界。

    而早在諸聖時代，那些偉大的先聖，就幾乎達成這種不可想象的偉業。

    但大家也都習以為常。

    薑望動容。

    鬥昭本來沒興趣，隊伍已經這多人了，再加兩個幹什？又不是要擺陣。沿途惡觀都不夠他一個人殺的！要幫重玄遵幹活更是絕無可能。但寇雪蛟一說危險，他就來勁了——“重玄遵去得，我豈去不得！？”

    他們聊他們的，祝唯我提槍而走，早已與四周湧至的惡觀殺將起來。

    “別這誇雪探花，它比較害羞。”季貍委婉地提醒道。

    薑望與祝唯我交換了一個眼神，下一刻祝唯我便拔身而起，化作璀璨金烏，排空振翅，巡遊高穹。

    “我想說的正是如此。”寇雪蛟凝重地道：“禍水之下的風浪，遠比你們想象的更為恐怖。薑真人是見識過的，但他看到的也隻是冰山一角……你們自己斬殺禍怪的時候，也該注意動靜。方才鬥真人一路金虹，剖海而來，說不定已經驚動了某些存在。”

    寇雪蛟一時無言。

    但衍道級惡觀的出沒也沒什規律——事實上禍水最大的危險正在於此。即使是再有經驗的惡觀捕殺隊伍，一旦遇到位階遠超的惡觀，也是半點反抗能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