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0章 血薔薇
惡梵天龐巨的山體,投下將整個玉帶海都覆蓋的倒影。
漫天的星光,也被阻截得一丁點都看不見。
它既有山體的巍峨,也有神話的偉力。
孽力仿佛它的信徒,孽海成為它的支撐。
以山應海,天地相合。
此時此刻,在這無根世界,它既是破壞規則的存在,又是規則的掌控者。
這就意味著,在孽海的範疇內,它幾乎是無可匹敵的。
‘彭崇簡’的拳頭仍然抵在身前,仍在與司玉安的劍交鋒。但此時此世已不同,拳峰連上了山峰,他的拳頭亦是惡梵天!
阻隔在拳頭前的劍道世界,這一刻被碾壓到極限,像一顆半透明的雞子。也如雞子般,碎在山體前。
正如高山壓細卵,結局沒有半點懸念。
但過程稍有偏差的地方在於……這一顆劍道世界所化的雞子,是碎在高山碾來前,而非高山碾來後。
在顯化‘彭崇簡’之身的時候,孟天海就一直往這邊衝,想要衝過玉帶河。他的目的卻從來不是通行紅塵之門,回到現世——而是血河!
司玉安一劍斬開惡梵天山脈,劍碎‘彭崇簡’,他卻也已經,無聲無息地回到了血河中。
他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
它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它的意義不必多說。
喀喀喀。
但星河的倒影,早就流動在血河中。
此刻眾人都在玉帶海的水域範圍,包括真源火界的數千名修士,以及四位大宗師……他們反被包圍了!
此時此刻,孟天海站在星圖之上。
單隻說此刻。
“。”出場後鮮少說話、幾乎被人忽略的阮泅,這時笑出聲音來。
那是一道在山體遊走的寒電,纖細得如銀發一縷,卻瞬息遊過了數萬的山體,遊在了身穿宗主血袍的‘彭崇簡’的道身上。
“神話時代走出來的強者?”司玉安懸草劍於腰側,淡聲道:“過時太久了。”
鬥昭、重玄遵、薑望,他們在不同的地方,做著不同的事情,卻同時被這星輝薔薇的花枝洞穿心口,貫在一處,橫飛高天!
既然憋不住,便大大方方地道:“說你過時你就過時了,老東西,你有什不好承認的?”
漫天星光都被惡梵天山脈遮蓋,一點都透不下來,這是孟天海對抗星占大宗師的手段。
是蛋殼自內而外被打破後,那蓬勃燦爛的新生命!
就像孟天海雖然吞吃了官長青的元神,也斬得出衍道層次的劍,但在司玉安這等絕巔劍客眼,他的劍術千瘡百孔。孟天海在阮泅麵前談及命運長河,也不得不叫阮泅發笑。
他隻是低頭看了腳下星圖一眼,便又抬起頭,十分坦然地道:“卦道的發展,的確日新月異。命占已絕,血占窮途,星占繁盛,我也的確沒有過多研究。畢竟在你們這群算卦的麵前,很難隱藏命運之痕。為了避免提前暴露,我隻可淺嚐輒止。你說得對,論及對命運之河的了解,我不如你——”
無盡的星光,把偌大血河都鋪滿。星光點點,竟然結成一張無比繁複、無限偉大的星圖,好似一張巨網,縛血河如縛龍蟒!
此真絕世手段!
這一顆被碾壓到極限的雞子,在外力的毀滅降臨前,先一步迎來了新生。
世上無人能真正脫離命運長河,除非超脫。
喚回真名,顯露真容,召應真身!
“過哪個時?”他這樣問司玉安。
而後……喀嚓。
具現法家威嚴的鎖鏈,纏錮了洞天寶具。‘官長青’、‘彭崇簡’接連被擊敗,惡梵天山脈的神話,也被斬破。
吳病已的法無二門鎖鏈,更是牢牢纏鎖著赤州鼎,不斷攀爬,此刻縛鼎如繭——正是為了讓孟天海覺得還可以表演一陣,為了逼出赤州、囚住赤州,最開始才隻是他強硬出手。
‘彭崇簡’隻來得及說了個:“你——”
“自以為是時代的主角,早晚能夠超脫這一切。自以為是命運之河的弄潮兒,獨自弄舟在中流。殊不知曆史的洪流一旦衝過,你們所擁有的一切,都會隨你們的認知被碾碎!
“人類都是如此。認為以前的一切都理所當然,現在的一切正在變革時代,以後的一切都荒誕不經。
孟天海走出血河,一身恐怖氣勢,不曾衰減,反而拔升。已在絕巔,還能更加磅。而滔滔血河,皆隨他湧波!
絕巔可以說是超凡之路的盡頭,是一種現世至高的層次。
他是如何做到的?
阮泅……算不出來!
“當然會有一點意外產生,這就是命運長河的小小波瀾,不是?這就是人生藹—”孟天海平靜地笑著,他把所有的星光都握在手中,握成了一支絢爛的薔薇。
彭崇簡、官長青、霍士及、孟天海!
一聲並不宏大、但極其清晰的裂響,在山體上沉重地蔓延。
紅底金邊的武服、如雪的白衣、獵獵的青衫!
雞蛋最強大的地方是它的殼嗎?
薔薇如箭已離弦。
他笑了笑:“但我孟天海的命運,還在命運長河中嗎?”
在那無限蓬勃的生命之前,巍巍然孽海第一山,一時竟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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