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帆滿舟疾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情何以甚 本章:第一百六十九章 帆滿舟疾

    倘若爾朱賀在座,他一定會四處查看,這是否藏著薑真君的眼睛。

    給這個小馬屁精能的!還唯一真實……不知道的以為是一真道呢!

    但房間大家都很沉默。

    鎮河真君或許不會記得你拍的馬屁,但怎會忽略你說的壞話呢?

    “我不曾見饒秉章,但隻言片語,也感受其風姿。”

    諸葛祚坐得板正,兩腿並著,那本常看的書已經合攏,放在膝上。捏指骨的活動就在書封上進行。

    “計昭南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饒秉章更勝之。我其實期待他歸來,想見識計昭南所說的‘人間真無雙’,想看看鎮河真君念念不忘的那場雪。但他已經永遠地淪陷在妖界,大齊軍神的拳頭已經為此祭奠。這樣的人物,即便真的歸來……也不會以這種方式。”

    以醜陋方式歸來的人,不會是“行且三思”的饒秉章。

    諸葛祚之所以有這樣的判斷,不是因為饒秉章的人品心性,而是因為饒秉章犧牲的時候還很年輕。

    把時間拉長到一千年、一萬年,很多事情就說不定了。

    時間的空虛會殺死很多英雄。

    說起來候戰室一共四個人,隻有三個聲音一直在討論。

    那位披甲獨坐的少年將軍,從頭到尾隻橫刀在膝,閉目養神。

    外樓境的魁名賽他不去觀賞,所謂眾口皆傳的隱秘,他也不去參與……他孤立了其他人。

    一群人湊在一起說小話的時候,你如果不參與進

    去,就很容易成為被說的那一個。

    宮維章顯然並不介意。

    鮑玄鏡扭頭去看他:“宮少爺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宮維章懶得糾正他的稱呼:“我需要在意什?”

    東國的小伯爺看起來一臉認真:“若真有老朽借屍還魂,登台較演,對我們這些純靠自身天賦的選手來說,不是太不公平嗎?”

    宮維章語氣平靜:“黃河之會的內府場,從來沒有限製年齡。其它場次與我無關。”

    鮑玄鏡眼珠子轉了轉:“倘若咱們房間就有那等存在呢?倘若我是什大齊帝國開國元勳附身,你輸了不覺得冤嗎?”

    眾人都笑。

    都知道是玩笑,名門之後,齊國正經的伯爺。從出生到現在,都是萬眾矚目,哪有被人鑽空子的可能?

    宮維章不笑。

    “規則沒有不允許老朽借屍還魂,即便有這樣的規則,那人能夠瞞過這多人,在鎮河真君和六國天子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登台,那也是他的本事。沒這個本事的人,該認。”

    他淡然道:“能夠穿越規則的人,本就不屬於規則所鉗製的部分。”

    “至於大齊帝國開國元勳?”他終於睜開眼睛,看了鮑玄鏡一眼:“他們不太行。換複國的那一批來吧!”

    “好小子,你這囂張。”鮑玄鏡呲了呲牙:“不如換霸國那一批吧。比如樓蘭公呢?”

    諸葛祚翻出一塊手帕來,做出擦汗的動作:“……這也是可以聊的嗎?”

    鮑玄鏡擺擺手:“我家皇帝蓋世無雙,哪在乎這些!”

    宮維章手搭在刀鞘上,有種不同於他們玩笑的認

    真:“隻要我的刀斬至此境極限,多老的家夥也不能在此境擊敗我。誰都是一樣。”

    “但凡那人使出超出此境的力量,或有非內府能抵達的力量運用,絕對瞞不過鎮河真君的眼睛,當場就會被揪出來。”

    “既然都是在內府範圍內發生,有何懼哉!”

    “若我達不到當代的內府極限,那我輸了也是應該。我認。”

    說到這,他才往正在轉映比賽的天幕看去:“我不知道什是借屍還魂,天師歸來。我隻知道許知意已經倒在我的刀下--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諸葛祚有些牙疼。他年紀雖小,心思卻深,不是很理解年少輕狂……當然大齡輕狂他也是天天見了。

    他隻知事不能算盡,人不能料窮,萬事萬物總有“算外”的變化。若是這有心人引導、又被有心人放縱的流言,真個存在……麵對那樣的對手,他即便用上最後的手段,也不能贏。

    他隻能靠已知的算材接近完美,而那種層次的存在來這黃河之會,是可以做到真正的完美的。

    鮑玄鏡玩笑的表情卻消失了,低頭又吞了一顆丹丸。

    他在這個瞬間明白,他和真正的生於當下的絕世天驕間,究竟還少了一點什--

    少了這股無所畏懼的銳意!

    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人,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鮑玄鏡。

    他擁有年輕且潛力無限的身體,與生俱來的命格,和貴不可及的身份,擁有曾經近於超脫的靈魂。

    過去的經曆成全了他,也製約了他。

    讓他在修行路上的每一步都走得完美。

    也讓他即使回到如此年少的時候……都無法擁有年少

    的感受。

    他永遠不能像宮維章這樣。

    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不在乎流言在談論什……隻問自己的刀,是否臻於絕頂!

    “宮兄此言絕妙,可為某一事之師!”

    辰燕尋作為一個年輕的、心有理想的讀書人,理所當然地是容易被意氣感染的。

    此一時正襟危坐,也釋放出幾分年少的豪情:“何須在意流言!何須在意他人!我若在內府境做到無法再超越的程度,無論什樣的對手,又如何能影響我往前走……與君共勉!”

    諸葛祚靜靜地思考。

    鮑玄鏡還在內省。

    宮維章沒有反應。

    ……

    越國末相龔知良,有一幅字寫得很好,被讚為“錢塘絕筆”。

    這幅字的內容是--“吾當此世也,知良而藏節。”

    縱觀他的經曆,其人當有一生鬱結,他的字卻沒有半分鬱氣。

    他這一生囿於才能,做不到最好,但知道什是好的,可最後卻做不那好的選擇……隻因懷節在越,知良而相。

    龔天涯的劍,便以“藏節”為名。

    此劍以翠竹為鞘,形以竹葉之鋒,卻通體不見竹節,似被削平。可握鞘在手,又能真切感受到“節”的存在,嶙峋兀有。

    劍鞘很重,劍身很輕。

    像他這個人,很稚嫩的鋒芒,很厚重的承擔。

    【藏節】終究未能勝過【有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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