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欣然登上了李治的馬車,反正現在他也隻能和他同乘。 李治當然歡迎,見沈安上來,還特意幫他掀開了車簾,沈安不隻是人上來了,手還捧著一個大瓷壇子,純白色的,壇口還用膠泥心的封好。 “沈公,這是什東西?” 沈安拍拍壇身:“這個啊,是純淨水。” 他引入個新詞匯,果然引起李治的好奇與驚訝。 “純淨水?” “那是什東西?” “就是經過淨化的水,口感特好,沒有雜質。” “這一次陛下特意帶著我一同遊玩,真是大的恩典,某怎能沒有點表示。” “用這個水沏茶,絕對是別有一番風味,好得很!” “好得很!” 沈安抱著瓷壇子嘿嘿傻笑,李治真是服了他了。 純淨水? 原來這就叫純淨水? 別以為他人就看不出來,這不就是禦井的水嗎! 他還要不要命了,這危險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剛才保住一條命,現在又來觸父皇的黴頭,除了皇族,沒有人可以飲用禦井之水。 作為禦井看守者的沈安,對這一點,絕對不會不知曉。 “沈公,我勸你,還是悠著點吧。” 年幼的李治,看著那一壇水,臉上也泛起了憂愁。 “你這是禦井打出來的水吧,這能用嗎?” “你莫不是嫌命太長了?” 沈安笑笑,果然,看到純淨水的人,都會以為是來自禦井,就算是機靈的狐狸治也是一樣。 “晉王殿下有所不知,這不是禦井的水。” “啥?” “不是禦井的水?” “這怎可能!” “我可警告你,別想蒙混過關,這長安城的甜水井就隻有善和坊的那一口,別無第二個。” “別怪我沒提醒你,禦井的水,不論是父皇還是我,是都要飲用的,味道熟得很,一嚐就知道了。” “你絕對混不過去。” 沈安一臉真誠,真是想把心都掏出來給他看。 “殿下,這真的不是禦井的水。”他抱著壇子對起誓。 “那是哪的?” “善和坊十字大街上的那口公共老井,您知道吧。” “那口井?”李治扶額。 他的晉王府也在善和坊,十字街上的老井他也見過,至於口感,聽是略有些苦澀的。 很不好喝。 平常時候,百姓要是想飲用,都要沉澱好長時間,隻取上層的水喝。 這口井還是隋朝大業初年開鑿的,到今已經使用了四十年左右,水質急劇下降。 這兩年已經有不少人提議,應當在附近重新選址開掘水井。 就這樣的地方打來的水,還能端給父皇吃? 李治一臉懷疑。 這亙子也忒大了。 沈安拍拍瓷壇子,笑道:“殿下放心,這真的是老井的水,是我用特殊辦法淨化而成。” “口感好,水純淨,絕對不是取自禦井。” “還請殿下放心。” “到時候,也請殿下嚐嚐,就知道了。” 見他如此篤定,還真把李治的好奇心給挑動起來了,這個沈安,鬼心眼子一向是最多的。 這又是哪來的怪招? 居然能把口感略帶苦澀的井水給改造成清甜型的,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殿下,我這水到時候拿出來,您,宋國公會怎想?” 沈安挑挑眉,李治轉念一想,誒,對啊! 這正是給蕭瑀挖坑的絕好辦法! “所以,你打算怎做?” 狐狸治這人有一個特點,隻要是能湊熱鬧,挖坑的事情,他都不會落後,一定積極參與。 他和沈安相遇,正是強強聯手。 沈安伏在他的耳邊,指示一番,李治連連點頭,口稱妙哉,妙哉。 晉王的馬車上,新的陰謀悄然成形…… 自從皇帝陛下要親自駕臨的消息傳來,曲江池兩岸就忙成了一鍋粥。 身穿赭衣的太監像工蜂一樣,不停的忙活。 雖,每到端午,來曲江池遊覽的遊人就不計其數,可當朝皇帝在正日子親臨簇,卻是極為罕見的。 需要做的準備工作,實在太多,忙都忙不過來。 曲江兩岸,風光極佳,但也有幾處觀景最好的地點,李世民駕臨,這樣的好位置,自然是屬於皇帝的。 以往,達官貴人來到的時候,水亭附近也會豎立起幔帳長圍,用以阻隔閑雜熱的視線。 可現在來的是李世民,這一重帷帳可就遠遠不夠了,至少需要三重,太監們把帷帳架好,還做了各種準備,保證麵麵俱到。 當子車駕到來的時候,正好接近午時,可以用午膳了。 這些年來,長安城慶祝端午節早就形成了習俗,尤其是早間開始的曲江池競舟,更是少不得。 今年,因為李世民的駕臨,習俗也做了適當調整。 本來清晨就該開始的龍舟賽,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就等著李世民到來,親自宣布開賽。 他們頭戴不同顏色的方巾,在各自代表的龍舟之前排隊站好。 個個都意氣風發。 這些人有的是來自民間的龍舟隊,有的是由金吾衛、羽林衛們組成的半官方隊伍。 他們翹首以盼了半,終於等來了子車駕的前導隊,虎賁旌旗。 “來了!來了!” “快準備好!” 幾個太監拂塵亂揮,匆忙的讓各路人馬準備就緒。 作為帝國統治者的李世民,並沒有第一個下車,到底也是大人物,總是要壓軸登場。 沈安跟在李治身後,一同出來,白瓷壇子放到了車上,沒有帶下來。 至於一路陪同的蕭老爺子,經過一段時間的顛簸,簡直是麵如土色,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氣的。 你,都這大歲數了,這又是何必呢? 看著他那副倒黴相,沈安暗暗思忖,一會看看他的表現再做定奪。 要是他消停些,他就不給他挖坑,若是不然,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李世民最後一個走下了輿攆,隨從的侍衛、宮女和太監全都一擁而上,把他保護起來。 這樣的排場,李世民早就很熟悉了。 子的威嚴,就是靠著這一係列的儀式感維持下來的,雖然他覺得無關緊要,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徐徐登上水亭,遙望著曲江池兩岸秀美的風光,感慨萬千。 就在二十年前,這還是一片荒蕪,衰敗的景象,到處都是雜草、淤泥。 在頻仍的戰亂之中,再美的景色也會黯然失色。 這是一定的。 而現在,這美景恢複如初,且分外嬌豔,都是他成功的證明。 對於一個統治者來,沒有比這更加令他欣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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