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停下腳步，蹙眉看著她。

    她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他也認定了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會兒聽見她說怕，方才發覺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她才剛滿十六歲的事實，這陣子發生了這多的事，她又被牽連進了宮正司，心一定是怕的。

    “是我疏忽了。”他緊握她的手。

    與之前不同，以前他牽她的手，佟裳總覺得他是揩油，這會方覺他的手又暖和又有力，握著她，無形中就讓她的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

    “我答應你，以後定不會讓你再涉險。”

    佟裳低頭一笑，略苦澀地道：“大人的是當朝權貴，我是大人未過門的妻子，要說以後不再讓我涉險，這話我是不信的，就是當朝天子，也有複辟的擔憂，何況我們呢。”

    易啞然，不否認她說的是事實。

    “我不是怪大人，我隻是……害怕，我剛跟大人訂親就被人綁架，雖然得幸跟大人從首輔府死逃生，但隨後又進了宮正司，長公主看我的眼神跟釘子似的，皇後娘娘對我雖是和和氣氣的，可那和氣總透著一股提防……我害怕極了，我怕一不小心怎死的都不知道。”

    她獨自走開，望著不遠處的寬闊的人工河麵，一想到這幾天的經曆，還有些後怕。

    易上前攬了她的肩道：“你不用怕，你既嫁了我，我定會護著你周全，上次的事是個意外，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我不信你。”佟裳轉頭看著他，“大人應該很清楚，有些事情，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在她的注視下沉默了下來，過了良久才道：“無論何時，我向你保證，一定會給你留活路。”

    這是他能為她做的唯一的了。

    佟裳歎了口氣，雖然心早就知道，可還是有種悲涼的感覺。

    “我不管你在做什，他們的目的又是什，答應我，不要輸，王權的鬥爭的，輸了就意味著死。”

    這一瞬間，易感覺到了一種牽絆，像是普通親人間最平常的那種關心，這多年獨身慣了，突然知道這世上還有個人真真切切的掛念他，為他擔心，易覺得心暖暖的，而這種感覺不太壞。

    易輕撫著她的頭發，突然笑著道：“原來你擔心我死了你守寡？”

    他故意玩笑緩和氣氛，佟裳惱了道：“人家跟你說正經，你隻是不正經。”說著便起身快步走開。

    易往常進府總是轎子一直抬進去，從沒這樣在地上走進去過，幾道門上當值的小廝們突然看見易帶著佟裳走過來，還當自己看花了眼，等走近了確定沒看錯，方才急匆匆跪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