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一片黑夜中，無盡的海水漫上來，沒過腳踝，大腿，胸口……

    她漸漸窒住呼吸，胸腔仿佛壓著塊千斤巨石。

    在那一刻，死已經是最好的解脫了。

    “不要。”

    佟裳低低喚了一聲，睜開眼，看著頭頂垂落的帳幔微微地喘息。

    她很久不曾想起以前的事了，自打淪落到這個世界，佟裳仿佛已經將那一輩子的事拋棄了，可骨子的記憶卻時不時通過各種辦法試圖喚醒她的記憶。

    降紅色的紗簾被掀開一角，露出易溫潤的臉，看見她睜著眼，他道：“既然醒了，喝了藥再睡。”

    易叫人端了藥來，坐到床邊喂她吃藥，他已經穿戴整齊，褚黃色飛魚服，胸前繡著張牙舞爪的麒麟，佟裳調開目光，“我自己喝。”

    易不說話，隻輕輕吹涼那些湯藥，佟裳已經吃過一次虧，掙著快散了架似的四肢慢慢坐起來，終是不敢再跟他強，乖乖就著他的手，一勺一勺喝了藥。

    張張幹裂的嘴唇，剛要說什，他已經發了話，“別氣我。”

    佟裳便不說了，他第一次見她這乖巧，抬頭去看她的臉，見她臉上紅腫未退，小嘴嘟著，有些鬱鬱的樣子，他道：“我書房有些書，你閑了可以叫他們搬點過來打發時間。”

    “我不想看書。”她懶懶應他，呲了下嘴，真苦。

    “皇上大前天夜上發了病，連夜召了你父親過去，皇後娘娘在那侍疾兩天，情況不太樂觀，頤嬪大著肚子不方便，安平候上下活動，就怕皇上不大好，安嬪今天想必要去鬧一鬧的，信王妃昨個兒已經連夜進宮請安了，左相大人這兩日時時要問話，我少不得要在那候著，晚上你不用等我。”

    他在跟她解釋為什這三天沒回家嗎？還是炫耀他得皇後重用。

    佟裳抬眸看了看他，悟懶得理會，她這樣悶悶不說話，真讓易瞧著難受。

    “你要覺得悶，可以叫元兒來玩兩天。”

    “元兒還要上學，沒得耽擱了他。”

    她過成這副樣子，也不想讓家人看見。

    沉默著喂完藥，外麵白奉天已經在催了，“大人，時辰到了。”

    易看了看她道：“你好好養著。”

    佟裳垂著眼瞼不理他，聽見他腳步聲遠了，她也懶得再支應，翻了個身重新睡下了。

    剛才做的夢十分蹊蹺，佟裳竟然夢見了易。

    佟裳上輩子是怎死的？是為男人死的，未婚夫親手將她推進海，她深恨著這個人，可一切就跟佟裳魂穿到這一樣無耐，明明是她最恨的人，她卻偏偏對他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剛才恍惚看見個人影，醒過來才發現是易。

    是易嗎？佟裳茫然的想。

    佟裳近來時常覺得有些的恍惚，兀自想了半天，眼皮子漸漸沉起來，瞌上眸睡了。

    佟裳三天沒回門，佟府的人難免有些慌了，雖然易老夫人已經著人去解釋了一番，也把回門禮送到了，可人沒回去，心總有些不安。

    所以這日，佟老夫人便差了人親自到府上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