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提著裙子跑來，信王妃已經被人挪到了床上，鳳袍加身的她本應登上鸞儀入主坤寧宮，此刻卻閉眸躺在了床上，表情安詳得仿佛睡著了，隻是嘴角那一抹血痕格外刺目。

    娘娘服毒，聽說毒藥是藏在戒指的，無色無味的粉沫，隻消一點就能要人性命，那戒指佟裳見過，娘娘一直帶在身上的，看來是早有準備。

    品媛跟紫宣圍在床前泣不成聲，佟裳讓人散開，上前摸了摸她頸項，已經沒了脈搏，瞳仁渙散，回天乏力。

    “母後，兒臣來遲了。”太子由乳母牽著進來，傷心地跪在床前痛哭，八歲的太子還不懂得死去的含義，隻是搖著她的手，“易夫人，母後這是怎了？她是不是等不到我生氣了。”

    佟裳扶太子起來，拿帕子替他拭淚，“娘娘到好地方去了，太子爺別哭，今兒是冊後的喜日子，娘娘看了不高興。”

    “可是母後她為什不睜開眼睛……”

    佟裳看著太子澄澈的眼睛，沒辦法回答，轉身對乳母道：“帶太子爺下去。”

    乳母了一聲把人領下去，佟裳回到床邊，看著躺在那的信王妃，剛才還言笑晏晏跟她說著話的人，這就天人永隔了，真不知道王妃這是為什？

    佟裳一時悲從中來，低頭垂淚一會，突然看見鸞袖下麵王妃握著拳頭的手有樣東西，好像是剛才她看的家書，佟裳上前掰開王妃的手掏出家書，展開剛要看，常滿貴進來道：“夫人，宮來人，奉命接娘娘回去。”

    自然是要接回去的，封後的旨意既然已經下了，那就是皇後了，皇後便是國喪，是斷不能從這發送出去的，娘娘的死因隻怕也得瞞著。

    隻是新帝剛登基，少年結發的皇後就殞命了，這當中隱情，難免引人猜測，先前那些捕風捉影的事在腦了轉了一轉，佟裳說聲知道了，見他眼睛發直盯著自己手的東西，知道這是要緊的信物。

    她雖不知道麵寫了什，但是想來跟王妃突然自戕是有關係的，常滿貴這盯著，看來是不想讓外人知道了，常滿貴是萬歲爺帖身的人，他的意思也是萬歲爺的意思，佟裳自然不會去犯那個忌諱，“這是王妃的東西，公公收好吧。”

    常滿貴上前接了家書小心收到懷，自去不提。

    養心殿徹夜燈火如晝，皇帝埋首於一堆折子中間，眉頭緊皺著。

    常滿貴進來許久，不敢出聲。

    聽著座鍾敲了十二下，皇帝方才放下筆，沒抬頭道：“皇後的後事料理好了？”

    “回皇上的話，都料理好了，娘娘的事沒敢聲張，對外隻說是舊疾發作，易大人料理這些事是一把好手，消息在掌印府就止住了，好歹兜住了沒傳揚出去，這是皇上寫給娘娘的家書。”他從袖口掏出家書，小心呈到皇上近前的禦案上，複又轉身端了火盆過來，放到腳邊上。

    皇帝看了一眼那家書，稍顯冷血的龍顏上總算有了些悲慟的情緒，想著往日她的好處，也有些難過，隻是帝王的同情很短暫，隻是悄悄一頓，便又恢複了如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