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提起他的家世，有些開不了口，為難著道：“人倒是在京城，隻是家情況有些複雜，他姓馮，原來是杭州人，爹已經不在了，隻有一個患病的老娘，操辦完喪事後，跟他一起投靠到京城的舅舅家，我跟他是在杭州認識的，那時我跟著爹爹下江南采辦貨物，他來買鹽，我看他衣著破爛談吐有度，就記住了他，後來在京城我又遇到了他，我們便交換了書信，不過我們之間沒什的，隻是偶爾寫寫信。”

    她急忙澄清，佟裳笑著道：“我又沒說什。”

    裴氏臉色一紅，接著道：“他舅舅是北鎮撫司的府推官，官不大，可也養著一大家子人，突然憑空冒出兩張嘴吃飯，自然有許多不便，不過……他倒算爭氣，兩屆科考都提了名，假以時日，定能取得功名。”

    佟裳見她這會已經在替他說話，心下會意，笑著道：“他自然是個爭氣的，要不然你也瞧不上他。”

    裴氏被她打趣，紅著臉道：“我說我不說，娘娘非讓人家，人家說了你倒又來打趣人家，什意思。”

    佟裳笑著道：“瞧瞧，我還沒說兩句，你臉就紅了，行啦，我知道你喜歡他，他也中意你，其實你跟我想的差不多，你這樣的情況再找好人家也有些困難，若是給人做續弦，你這要強的性子隻怕你也不肯，那馮郎家隻有一個老娘，照顧起來也方便，無非就是花點銀子給她看看病，能治好當然好，治不好就那頤養著也不費什，想那馮郎寄人籬下也學不進去，往後你們成了親，有你在家照料他母親，馮郎讀書用功，安心赴考，假以時日，定能考取功名，到時你們再生一堆孩子，日子蜜調油般，小兩口恩恩愛愛，多好。”

    裴氏不依，追著她打鬧道：“娘娘怎也學得這樣油嘴猾舌來著，人家跟你說正經呢。”

    “我有哪句不正經，那馮郎跟你結了婚，可不得生孩子嗎？”佟裳玩笑兩句，見她臉上紅撲撲的，也不逗她了，笑著道：“好啦，我不逗你了，你有意，我就替你去說和說和，不過那二夫人是個不好對付的，隻怕你要走，也得脫層皮出來。”

    裴氏早有打算，她道：“銀錢是身外之物，我也不在乎，給她一些就給她一些，隻是要說服我家人需要下功夫，我爹是老思想，以為商賈之家必得有個作官的為依傍才能安穩，西府雖比不上東府，可因為有你跟頤太妃在，我爹還是很在乎的，突然間讓我離了這個家再下嫁馮郎，隻怕我爹也不肯。”

    佟裳道：“肯不肯總得有人去說和說和才是。”

    裴氏為難道：“讓誰去說呢，娘娘若說了，家就知道是娘娘跟我聯手故意要我分家改嫁，到時候家必定有一場鬧的。”

    佟裳道：“我倒不在乎他們怎說我，隻是現在有比我更名正言順的主，我便不出麵了。”

    “娘娘說誰？”

    “裴妃啊，裴妃如今是你們裴家的遠房親戚，由她來勸和著裴老爺自然比我更名正言順些，何況有裴妃親自出現，裴老爺怎也得賣她個麵子的，這事，我看成，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裴氏卻又猶豫起來，“隻是……我已經是個不潔的女人，不知道馮郎還會不會瞧得上我，他家雖然落魄了，卻也是清清白白的門第，我這樣的人，他能看得上嗎？”

    佟裳道：“他若因為你嫁過人就瞧不上你，那這人也不值得托付終身了，我會另外再給你找好的，眼下我得趕緊回去托人打聽打聽，看人家成親沒，若是成親了，那就有點難辦了，你進門要做個平妻，要就是個妾，總之有點麻煩，若是沒成親，我包管給你辦成。”

    “我早已打聽過了，他沒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