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秀宮

    穿著深灰色宮裝的嬤嬤提著食盒從後院過來，徑直上了台階，來到門口，門口有兩個侍衛守著，鐵青著臉一副欠錢不還的樣子。

    蘇嬤嬤陪著笑臉道：“二位差爺，奴婢來給沅常在送飯來。”

    侍衛一臉冷漠地道：“打開食盒看看。”

    蘇嬤嬤一邊打開食盒一邊道：“每天都是這些飯菜，奴婢還能偷偷往頭加料不成？就是奴婢舍得一身剮，也沒有這銀子不是？”

    “讓你打開就打開，廢什話。”

    其中一個侍衛動作粗魯地拿著筷子在食盒翻了兩下，盒子隻有一碗米飯，一盤青菜豆腐，和一盤幹蘿卜絲，菜色發白，一看就沒什油水。

    “行了，進去吧。”那人丟下筷子說了一句，蘇嬤嬤雖說心不滿，可敢敢怒不敢言，提了食盒灰撲撲進去了。

    “蘇嬤嬤，您怎才來。”雪茜在門口等得著急。

    蘇嬤嬤喘勻了氣，沒好氣地道：“奴婢也想早來，隻是開飯都是有時辰的，不到飯時，他們也不讓進來。”

    雪茜聽見她抱怨，要擱從前早就巴掌打出去了，可是如今今非昔比，不得不哄著她些，陪著笑臉上前道：“好嬤嬤，誰還怪你不成，我也是等得急了，才說了這一句，嬤嬤別往心去。”

    她笑著接過食盒，打開看了一眼，見頭翻得不成樣子，一時有些氣惱，“這些人，一盤豆腐也要翻攪，這都成**了，怎讓娘娘入口呢？這分明就是欺負人。”

    蘇嬤嬤道：“行啦，有的吃就不錯了，改明兒連這些也沒有了呢。”

    雪茜又往下麵一層看了看，下麵除了兩碗米飯，什都沒有，她疑惑著，轉頭對蘇嬤嬤道：“我前兒不是給了嬤嬤十兩銀子，要您給我家娘娘加個肉菜嗎，怎還是老三樣？”

    蘇嬤嬤冷哼一聲道：“姑娘也不問問如今的行市，肉是什價錢，油又是什價錢，姑娘那十兩銀子就想要肉菜，可為難奴婢了，奴婢好容易才弄來一些豆腐，要是姑娘嫌棄，下次自己淘換去，奴婢可不想讓人冤枉自己昧了銀子，再說，姑娘當這還是從前嗎，人家一聽說是給沅常在做的，躲都來不及，誰肯冒這個險呢。”

    雪茜知道如今自己有求於人，不得不低人一等，於是忙笑著從袖子又掏出兩錠銀子塞到她手，“好嬤嬤，是我錯了，這些銀子嬤嬤拿著，您老行行好，肉菜弄不來就算了，明兒麻煩您給我家主子弄盤雞蛋吧，肉菜沒有，雞蛋總有吧，我家小主幾天沒吃東西了，再這下去，我真擔心她熬不住了……”

    她說到這眼眶一紅要哭，蘇嬤嬤見她抽抽搭搭的樣子，看著也可憐見的，緩下臉色道：“行啦，奴婢也沒說不給，這銀子嘛，奴婢就先收了，雞蛋明天奴婢會想法子弄進來的。”

    “多謝嬤嬤。”

    “晚上我再來收食盒。”

    雪茜，“主子，飯來了，今天有豆腐，快趁熱吃吧。”

    她張羅著把飯菜擺到小炕桌上。

    佟佳沅看也沒看一眼，趴在那一動不動看著窗外，她身上披著一件半舊的衣裳，素麵朝天沒有收拾，一張蠟黃的小臉，下巴尖了不少。

    “你跟她吵什，一個三等嬤嬤，說得多了，搭德行。”佟佳沅有些不屑，自打她被軟禁以來，似乎對什都看開了，也看懂了，可也懂得太晚了些。

    世態炎涼，短短幾天而已，已經償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