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江邊一片漆黑，船塢上的油燈如豆子似的，在黑暗搖曳著，風吹過水麵，帶來一陣陣涼風。

    一輛黑色的馬車在江邊停了下來，汪全跳下馬車，先扶平兒從馬車上下來，平兒又轉身去扶身後的人，裴氏跟佟裳陸續下來，佟裳一襲素衣，身上圍著厚厚的披風，她披開風帽的一角，朝江邊看了一眼，“就是這嗎？”

    裴氏點頭道：“船夫我已經打點過了，是個啞巴，不會說出什去的，姐姐一路往北，下了船他會給你雇輛馬車，要去哪，娘娘自己決定。”

    她從懷抽出自己的玉牌交給她，“這是我的玉牌，裴家的孩子出生時候都會有一個，裴家在各地都有生意，娘娘若真遇著難事，拿著這個，大家總會行方便的。”

    佟裳婉拒道：“多謝，不過我不能收，這東西有印記，會讓人記住，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身上帶著銀子，到哪都不怕的。”

    裴氏知道她的脾氣，也沒再勸她，隻道：“等娘娘安頓好了，我再讓人把佟元給你送去。”

    佟裳點點頭，麵上有些猶豫，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樣替佟元做決定好不好，隻是若讓她丟下佟元，她實在不放心，佟家那副光景，留在那，決非好主意，“元兒就拜托給你了。”

    裴氏扯扯嘴角，沒說什，離別的時候，總是有些傷感的。

    佟裳看了一眼天色，不敢再耽擱下去，她道：“我走了。”

    裴妃拉住她道：“娘娘此去，將來……算了，娘娘自己多保重。”

    平兒突然衝上來，哭著道：“娘娘，就讓奴婢跟您一起去吧，娘娘剛剛生完，奴婢實在不放心。”

    佟裳看了她一眼，道：“聽話，你跟著玉蘭姐姐我才能放心。”

    “可是……娘娘一個人。”

    “我不能久留了，你聽話。”

    佟裳將她往前推了一把，背上包袱，轉身朝船塢走去，汪全扶她上了船方才跳下來。

    看著小船走遠了，她們也不敢停留，即刻坐馬車回去。

    馬車走出去好遠，裴氏仍掀了簾子朝後眺望，“娘娘應該能逃脫吧？”

    平兒不理會她，隻是一個勁的哭。

    小船在江麵上搖曳著，除了那隻油燈，一切都是漆黑的。

    江麵上風很大，佟裳裹著披風，仍舊覺得很涼，她在船頭站了一會，便迅速鑽進了船艙。

    船艙不大，僅能平躺下三四個人的空間內，鋪著草席與棉被，棉被一看就是裴氏準備的，又厚又軟，旁邊還有一大包糕點水果跟吃的。

    地上有一隻小小的爐子，上麵煨著熱水，

    啞巴進來衝她比劃著，讓她喝水。

    佟裳衝他笑笑，道了謝，他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