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喝粥一邊點頭,“記得,不過京城的雪應該沒有塞外的雪好看吧?”
他道“是不太一樣。”
我嘴巴含著粥嗚囔道“我還是喜歡塞外的雪,一片片的超級大,在天地間肆意飛卷,那才叫壯觀呢!”
在莽荒石林時,我曾見過一場大雪。從那之後,別處的雪都隻不過是小家碧玉。
李泓蕭問“浮山的雪如何?”
我想了想,不覺得如何,但還是很禮貌地點了一下頭,“還行。”
他眼神迷蒙,歎道“浮山的雪,不如燕京的雪。我……曾從肩上拍落一場大雪。”
我略一沉吟,道“有一句話,不知道有沒有道理,不妨說出來給將軍……哥哥聽聽。”
他是不願意我叫他“將軍”的,叫他泓蕭似乎有些無禮,於是靈機一動,我就直接改口“哥哥”了。說完,偷瞄了他一眼,他麵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淡笑。
我道“你不願意聽就算了。”
他連忙道“洗耳恭聽。”
我一邊拿大木勺子去盛第二碗粥,一邊道“過往種種,皆是雲煙,將軍何不放下呢?”
他愣了一下,良久,才道“若放下時,我也不必存在了。”
我從不願意沉鬱於過往的恩怨,即便是九幽冥府當年的潑天大禍。
此時我並不知道,未來的某一天,我會坐在忘川老翁的船頭上回憶往昔,猛然驚覺這三千多年我活著的最大意義其實就是原諒。
聽了他的話,我愣了片刻,他不願意忘記那個女子,定然是泓蕭將軍給他渡入的執念。
包括他現在所認為的許多冥冥之中的天意,都是泓蕭將軍不願意讓他忘記而已。
這樣活著,真的很累。也許帝君他老人家根本就對泓蕭將軍下界之前所動的手腳一清二楚,但他老人家置之不理。
對李泓蕭身體發膚之懲,比之他自己與自己過不去,兩者究竟是哪個更加高明,不言而喻。
我歎了一口氣,繼續喝第二碗粥,“你念念不忘,是自己無法原諒自己。”
他看著我,笑道“喝粥就喝粥,你想多喝一碗我也沒攔著,哪來的這多廢話?”
我撇撇嘴,“我才不是因為想喝粥,才和你說這些咧!”
他笑道“是嗎?”
我略微有些心虛,是嗎?被他這一問,連我自己也不能確定了。
我訕訕地道“是吧……”
他笑而不語,陷入沉默,直到我將滿滿一缽粥都灌入腹中,他也沒有再說一個字。
像是在思考什。
我推了推他,“哥哥在想什?”
他對我微微一笑,搖頭道“沒有,我出去一下。”說著起身走出房間。
我莫名其妙,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剛才吃的太快,都沒有想著給他留一點,他一定也餓了,出去找東西吃了。
我看了看缽盂底,空空如也,不禁慚愧起來,怎可以吃這多呢?
房門又被敲響,我以為又是李泓蕭,連忙道“請進。”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