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

    風沙迷了我的眼睛，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既然我是不祥之身，會帶來災厄，那不如等著那位騎著黑虎的少年來找我吧，說不定他遇上我也會倒血黴。

    若這樣能給三界減少一大禍患，那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抬步向前走，沒理會泓蕭將軍的問話。

    我要在八百風沙的盡頭等那少年，有什比死在一片曼珠沙華之中更有詩意呢？

    想到這，我不禁露出幾分苦笑。兩個聒噪的聲音從風沙中傳來。我定睛看去，很快，牛頭和馬麵的身影穿過風沙，出現在我的眼前。

    “阿依阿傍，你們跑哪去了？”我問。他們倆當初在槐化山臨陣逃脫我不怪他們。他們和涓離的關係不好，我知道，舍身去救涓離也是不太可能。

    阿依小心翼翼捧著一盞琉璃，盞內有一小團青灰色的死寂沉沉的光。

    我盯著那盞琉璃，心口忽然有點疼。

    “阿春，知道這盞中是什嗎？”阿傍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期待地問我。

    我捂住胸口，盯著那團微弱的火光，喃喃道：“涓離……涓離……是不是你？”

    阿傍眉開眼笑，使勁點頭拍手道：“對了對了，是公主啊，是公主啊！”

    雖然涓離已經當了幽冥王，但阿依阿傍總是習慣叫她公主。

    的確，她適合當不可一世的幽冥公主，不適合當包袱沉重的幽冥王。

    我伸出手，那團火光閃了閃，似乎一觸即滅。

    我趕緊收手，緊張道：“這風沙太大，快回幽冥。”

    阿依笑道：“阿春，你放心，風沙再大也吹不滅她。這是公主殿下的一縷意念，不消不滅，等她的意念足夠強大時，她就能回來了！”

    我簡直有些手足無措，好半天才問：“你們怎找到的？涓離魂飛魄散，明明什都沒有留下。”

    阿依不言，阿傍隨口道：“這琉璃盞是一位朋友送的，正好派上用場，哈哈，哈哈。”

    我細看那盞，在微弱的青光之下，盞壁有流光浮動，顯然不是尋常法器，倒像是天庭才有的仙器。

    我擰眉道：“究竟怎回事？你們怎可能將她的意念收集回來呢？”

    阿傍咳嗽了一聲，道：“反正這麵裝的是涓離，信不信由你。”

    我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這一團微弱的青光就是涓離。但是，我不信牛頭馬麵能有本事收集回她的這一縷意念。

    除了宋臣，誰還能讓她念念不忘呢？

    我問：“是不是宋臣？”但問完就覺得可笑，涓離是死於宋臣的劍下啊，他恨她，怎還會救她。

    我心思起伏不定，身後，一個聲音道：“牛頭馬麵，你們先回幽冥吧。雖然這一縷意念不消不滅，但還是在幽冥會更加安穩。”

    我回頭，泓蕭將軍一直在這，沒有離開。

    我問：“是將軍找回她的魂魄？”

    他不言，隻道：“你還要在八百風沙的盡頭等死？雖然涓離生前並不與你交好，但我相信，你是那個有能力喚她回來的人。”

    我握緊了拳頭，是了，涓離還有一線生機，我不能自暴自棄，不能一心求死。

    他道：“想活，就跟我走。”

    言罷，竟自轉身離去，似乎篤定了我會隨他去。

    我咬了咬牙，跟在他身後，涓離還有生機，我得活著。那黑衣魔頭要找我的麻煩，我想不出有什出路會比跟在泓蕭將軍身邊更好

    畢竟，他是宗荀的一縷魂魄，在幾千年說不盡的歲月中鎮壓過那頭邪魔。

    我們一前一後走在風沙中，他所到之處，曼珠沙華都似乎更加熱烈嫵媚。

    一路無言，走出風沙，便到蠻荒。這是仙魔妖三不管地帶，我曾在此住過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