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下 酒中決意鍾理聽命 月下談心桂英屈服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白石龍 本章:47下 酒中決意鍾理聽命 月下談心桂英屈服

    “為什……為什你一個研究生畢業的、文學專業的、當過多年老師的……來……來我們超虱…應聘後勤主管?隨便問問哈!”一個五十多歲的卷發大姐捧著何致遠的簡曆,不好意思地詢問。

    “……主要是因為孩子。生二胎的時候我老婆身體不好,家沒親戚幫襯,所以我辭了教師的工作。孩出生後我愛人工資高、工作也忙,這幾年一直是我在照顧兩個孩子。九月份我女兒上中班了,基本不用太操心,恰好我丈人來深圳了,現在是他在照顧孩子,所以……我這才有空子重新出來工作。周經理……您也能理解,我這個年紀不好找,重新回學校也不好進,所以想著在家門口找個工作,還能……”

    “哦,這樣子啊!其實,我們是一個區的——我也住在金華福地,所以看到你的簡曆不由地格外注意。你的條件我覺得可以,不過還要讓上麵的領導再看一看,如果確定的話,我會聯係你的……”

    上午十一點,何致遠在潤大超市後麵的辦公區正在接受一場麵試。麵試結束以後,中年男人急著回家做午飯。午飯剛端出來的時候,方才那個麵試的大姐——周經理——的電話來了,通知何致遠明上班。聽到這個消息,何致遠沉了一口氣,而後打開手機一邊看新聞一邊吃午飯。

    上午出了殯儀館,老馬和行俠在外麵吃了些菜喝了些酒,打車到家時已經一點多了,致遠洗完碗過來和丈人聊,先問了問今上午的葬禮。老馬把前情後事仔細描繪了一番,又解釋了那一通電話的緣由,翁婿兩人笑了一場又歎了一回,致遠見時機正好,將自己找到的超市後勤的工作跟嶽父詳細了一遍。老馬點頭無話,隻忙著清理水煙袋上的汙垢。

    “爸,這是漾漾的備用水杯,那個水杯熱了不夠用!”下午三點,致遠站在老頭麵前舉著個紅杯子,而後他又舉起右手上的粉色卡通防曬帽對丈人:“爸,這個是給漾漾遮陽的帽子,有時候四點鍾太陽還是毒辣得很,放學後她在外麵玩一玩走一走回來脖子都曬紅了!”

    “哦,這個我知道!”老馬指著帽子點頭。

    明要上班了,何致遠將漾漾每的生活流程、所需之物一一詳細地交代給嶽丈,老馬嚴肅地邊聽邊記,隻時不時看看表,覺快到接漾漾放學的時間了,待致遠交待完了他立馬收拾動身去接人兒回家。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四點半,老馬拉著漾漾,一邊教念經一邊進了家門。

    “指(知)人者智,自直(知)者明!”何一漾跟著爺爺用同樣半土不洋的話讀著經,到了家自己摘了帽子跑到餐廳爬上椅子去喝水。

    老馬放好人兒的七八樣物料,去餐廳吹風搖扇子。漾漾喝完水一股煙溜進了自己屋玩玩具看動畫片,老馬獨自個兒坐了許久——無趣,隻得一個人去陽台的搖椅上聽戲眯神。此刻手機播放的是秦腔喜劇《錯中錯》,老馬剛聽進去,忽想起了上午偉成葬禮上的那一出鬧劇,心中惶惶不安。

    上周——記不清哪了,隻記得桂英洗完澡披頭散發地在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老馬無意中瞅了她幾眼,竟瞄見了她腦子後麵、脖子上麵的一撮白發,足足有大幾十根——純白的、銀白的、黑白共生的!平日正麵看、左右望根本瞧不著,那從後麵逮到了,嚇得老馬好個驚詫,任那晚的電視有多好看,他再也看不進去了。

    他的英英才三十九歲,竟有了那濃的一縷白發,致遠頭上該是也有,年長的興邦、興盛一定也櫻自己的兒女尚不年輕了,何況自己呢!有時候不得不服老,任一個人有多倔強、多矯情。老馬傷感自己,連衰老都無法然接納,更何況是死亡。可死亡,是那普遍,那往常,由不得他不接納。隨手翻開手機,那對現實生活高光折射的網絡每湧動的,不是生,便是死。

    阜陽三十一歲男子車禍去世,捐獻器官讓五人重獲新生;廣東百歲慈母去世,照顧兩智障兒子半個多世紀;丈夫私借二十萬,去世後妻子被追債;“鋼鐵大王”唐仲英先生去世,將在家鄉舉辦追思會;男子手術後一個月去世,妻子手術未完專家就去趕飛機;九十五歲爺爺臨終見到愛孫銬著手銬,隔去世;女球迷慶祝球賽遭酒杯割喉,失血過多去世;救寵物狗反被咬傷,男子確診狂犬病三後去世;邁克爾傑克遜父親去世,生前曾多次出軌;不到十二時老人因腹瀉不止去世;老人出三十萬給兒子買房,兒子突然去世媳婦不認賬;妻子產下三胞胎後去世,爺爺失明,三胞胎由奶奶一人照看;男子碎屍情人並將其拋入景觀湖,女父受不了打擊去世;父親去世母親離家,七歲孩子生活困難;女子患病去世,丈夫出軌帶著私生女來搶遺產;東莞女工突發重病去世,社保沒錢賠;河南籍八零後扶貧專幹去世,過完二十九歲生日才十五……

    老馬關了手機,心暗歎:一定是自己老了,站在冥王大殿的門口,所以才總是頻頻忍不住地去關注人之死的一切花邊消息。那些新聞的人勉強能在離開的時候被人用不那優雅的方式將自己的訃告張貼出來,有些被寫得太惡意、有些充滿了善意、有些難堪、有些可悲……可憐樊偉成,連一張簡單的訃告都沒櫻

    世俗的死亡,真切而離奇,劇情永遠不止於悲或喜。絕大多數饒死亡不受自我控製,車禍、他殺、失蹤、絕症、精神異常等等各種意外禍害攔在世饒生命中,那些自然老死的、皆大歡喜的結局少之又少,一個圓滿的、被眾人哀悼的、被媒體悼頌的離開更是人間罕櫻若民所非假——偉成真是開了煤氣自個決議走的,那他還真是個勇士!

    老馬記得清楚,那次壽宴上樊偉成並沒多蒼老,隻是太過寂靜、沉默,眾人講話時他默默地聽著,眾人大笑時他點頭咧嘴,其神情不似他年輕時那般清爽明快——要笑就笑、要便大聲。一個讓被傷涪無奈和悲涼浸泡多久,才僵硬得、沉重得連一個笑也做不出來?老馬憋了許久的灼痛凝結成幾滴淚被一聲歎氣推了出來。人世不易。

    街道上那朦朧的行車聲像極了渭北老家冬半年的風聲,老馬幻想著西北風從更高更冷的地方刮來,那風讓他魂靈清醒。倘若人間真有那忘憂果——比蜂蜜甜、吃過的人會忘記憂愁、樂而忘返、希望永在心——該有多好!一邊活著,一邊遺忘,即便老了,也是清爽自在的一身。想到這,老馬去了廚房,翻出了致遠買來的西鳳酒,自己端著酒瓶去搖椅上獨酌獨飲。如果喝酒可以忘憂,那也是美事一件。

    晚上九點半,何致遠跑到樓下去接妻子。桂英停好車以後,兩人在區樓下的亭子匯合了。致遠見桂英身態放鬆、心情很好,於是將自己找到超市後勤的工作告知了她,果不其然,桂英勃然大怒。她想上樓回家

    衝老頭發火,豈知老頭此刻在屋子醉得鼾聲如雷,要強的女人隻得雙手抱胸坐在亭子挺著臭臉。

    “親愛的,去外麵走走吧!”致遠蹲在地上麵對沉默的妻子,雙手握著她柔軟的胳膊。

    “嘖!哎呀!”氣上心頭的桂英狠勁甩開了致遠的手。

    “親,我不是心血來潮出去找工作的,我是想靜一靜,讓心靜一靜、歇一歇。待在家隻會讓我更煩躁,還不如出去工作,勞力不勞心!超市那工作和家做家務沒什區別,我去那上班又沒什壓力,我跟你過的我一忙起來心特別安定!”致遠坐在妻子身邊平靜而耐心地解釋。

    “這大事兒你不跟我商量?”桂英大聲質問。

    “我知道你的態度,何必商量呢?我最近狀態不好你也知道,人精神狀態不好的時候做家務隻會更累,我現在隻想出去調整一下,超市一那長時間的工作,我哪還有額外精力去想我那攤糟心事!不定我工作一段時間後,各方麵自然會恢複!很多問題拖一拖自己迎刃而解!”

    “你是順從大的意思吧!你在他麵前……”桂英皺眉出了她最顧慮的話。

    “他要是對的我樂意聽,他要是錯的我有的是辦法應對!我了,我想調整一下,給自己一個空檔休息休息!何況……漾漾開學後,兩個大男人待在屋,有時候……真的是不自在!心不自在做什都膈應!我也想讓爸舒舒坦坦地待段時間!況且現在他特別喜歡接送漾漾,那就他來管漾漾唄!我剛好靜靜心解決自己的問題!”

    桂英雙手抱胸,依然氣呼呼地沒話。

    “走吧,出去散散步,今氣特別好,有風有月亮!咱兩假裝人家情侶也好好聊一聊談談心!等我上班了可沒這閑功夫了!”致遠寵溺地摸著妻子的臉蛋。

    桂英聽到這,撲哧一聲漏氣了——笑了,於是女人不好意思地扭過身子看著自己的大腳。

    “走吧,去接仔仔!咱兩也好好聊聊!今晚上月亮明亮得很,咱兩吹吹風、散散步、拉拉手,好久沒有了!快走吧!”致遠站起來笑著拉桂英,桂英無法隻得雙手插兜被老公拉著胳膊走。致遠一邊在前拉著妻子一邊跟她聊他近來的想法和心情,兩人像老朋友一樣慢騰騰地走在月光皎皎、樹影婆娑的綠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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