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會，米拉開袖子：“這道子是我用鋼尺劃的，幾厘米長，幾滴血。我爸爸看了心疼得在我床邊各種道歉啊、開玩笑啊，然後我媽媽抱著我爸爸撒嬌啊、哭啊、安慰啊我坐在那兒跟看戲似的哼”米眼中現出邪惡的厭棄。

    “不疼嗎”曉棠問。

    “像這種傷口，前幾回會疼，後來麻木了。實話，有一次我中指關節這被錐子無意間戳傷，挺嚴重的，可我硬是我沒感覺真一點點感覺也沒有晚上睡覺時才知受傷了，後來疼了幾，也顧不得了，畢竟當時手上好幾個傷口呢。”莫米完向兩位姐姐展示傷口，那神情像是在聊別人似的。

    沉默了好大一會兒，米主動開口：“我學時撞見了我爸爸跟一個女的在車那個，當時嚇得心驚肉跳好幾，現在早習慣了。見了我爸爸身邊的各種姐姐我自己主動上前打招呼，假裝一無所知，然後嗲來嗲去，這樣我爸爸更愧疚，對我和我媽媽更好。我媽媽早死心了，這些年除了伸手要房子車子錢，沒其它事可做。她在我爸爸麵前卑躬屈膝刻意撒嬌的樣子，我有時候特心疼又瞧不起她，可是她又能怎改變呢所以啊，我的人生目標是找一個知我疼我愛我的有錢人，然後早早嫁出去。真的不想在這個家待了，我媽現在對我的期望也是這樣。”

    “那你爸呢”卓凡問。

    “我爸了，一方麵找三生兒子，奈何生不出來另一方麵出來笑掉你們的大牙我爸大前年覺自己生兒子沒指望了，開始給他培養女婿。那年公司招了好多新人，他看上了三個學曆、家境、為人方方麵麵較好的，然後從那三個找了個他最信任的，提拔成秘書。然後這秘書三兩頭地來我家，早被我爸各種暗示了。我媽不滿意那人，所以在我麵前挑破了。哼哼，你們猜猜我爸給我找的結婚對象多大”

    從頭到尾，驚得瞠目的曉棠和卓凡被這一問，麵麵相覷，鼓著腮幫子卻不出話。

    “三十五比我大十五歲去年第一次見麵，我故意叫那人叔叔，我爸我我不聽，然後他扇了我一巴掌。今年，我爸四十七，我媽四十二，我二十，然後那個人三十五姐姐你們看看，我們家這組合怎樣”米完苦笑不止。

    又是幾十公的沉默。

    “那你自己可以談一個如意的呀”張卓凡替妹妹出謀劃策。

    “我談了呀這不被騙了嘛”

    三人一陣酣暢地苦笑。

    “你凡姐姐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在你們圈子找一個不錯的”曉棠。

    “我爸我媽和我，再加上我外公外婆和我奶奶原先的親戚，所有這些認識的家庭加起來，沒有一個孩比我更差勁我是我們圈子的敗類、餘孽和笑柄，人人取笑我還來不及，連親戚一個破本科的姐姐也瞧不起我我表哥他同學一聽我高考沒考上，臉色立馬拉下來了誰會要我就算要我，也是為了錢吧我沒那傻再，我跟勇哥哥他對我真不錯，關鍵是信任我，我也可憐他開的車一般穿的衣服總之，心甘情願吧。我要感情，他要金錢，各取所需。跟我爸我媽一樣，誰也不吃虧。”

    三公的長籲短歎。

    “慢慢來吧，米你還年輕著呢”曉棠安慰。

    “既然你這聰明，如果自己努力，你可以變得很優秀，然後找到如你所願的人呀”卓凡問。

    “凡姐姐，你的邏輯沒錯可是因為優秀喜歡一個人和因為有錢或漂亮喜歡一個人是一樣的。如果哪，我不上進了不優秀了，他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咱倆節奏不一致分手吧我就是我，我不需要什明信片，我要的我爺爺奶奶的那種愛情。我爺爺出身高貴，下鄉的時候遇到我奶奶，然後兩人相濡以沫一輩子。時候見慣了我爺爺官大排場大，我奶奶連最基本的社交都不懂，奇怪的是我爺爺一到我奶奶跟前跟下人似的。我奶奶晚上十一點咳了兩聲，我爺爺趕緊起來給她燉潤肺湯，家的阿姨要幫忙我爺爺不放心，自己親手為我奶奶做。”

    “這種純粹的感情已經不多了”包曉棠歎道。

    “我知道，我怕我再不追求就被嫁掉了。”

    幾聲唏噓。

    又過了十幾公，米放下沉重，重開始嗲了：“姐姐們，可不可以不要聊我家的破事了，我從沒有跟同齡人過，因為我覺得他們承受不了，或者理解不了。還是你們兩吧，我超喜歡聽你們兩個的事情。”

    “我本身單薄，沒什故事，現在在你們麵前已經是透明的了，該凡姐姐聊她了”包曉棠望著張卓凡。

    “我有什好聊的，這些年除了學習、學習、學習，沒幹過學習之外的第二件事，導致現在三十六了，隻會提筆看書學習。”張卓凡望著窗外歎息。

    “你為什一直在學習呢大學生可以談戀愛呀，博士也可以結婚呀”米問。

    “那我得有錢呀之所以那拚，還不是為了獎學金。我本是貧困生，學校給我免了一部分，再加上國家的、學校的、學院的各類獎學金，隻要節儉一點，不用擔心經濟的問題。可隻要一鬆手一鬆口，馬上感覺西北風吹到了我頭上窮啊。實話，這些年為了錢真的過得很焦灼，做什都不敢施展拳腳，要不是來深圳工作，我真不知道上班族的生活可以這瀟灑。”

    “那凡姐姐，你的工資肯定不低吧”莫米打探。

    “確實不低。博士畢業後的第一年，我還完了本科的助學貸款和家的所有賬，還存了不少，第二年信心大增，想在深圳落腳，開始攢首付，誰成想我去年過年時拉著我爸媽去體檢，兩人一身大病。特別是我媽，糖尿病晚期了，平時為了省錢從來不看病，就這活活地拖。我一月工資三萬，我想著給他們治病還是綽綽有餘的，誰成想辛苦攢了那一點點，還被騙走了。”

    “既然月薪三萬加獎金年薪至少四十萬，為什才攢了那點”米問。

    “這你就不懂了吧，賺錢容易存錢難，賺十塊能存五塊那是非常了不起的，何況我不止自己一饒開銷。我媽他們是晚婚晚育也是計劃生育，生我的時候一個二十七一個二十六，你算算他們今年多大了去年和今年，兩老饒醫藥錢跟流水似的，真省不下來。”

    “那你的婚事豈不是又要被耽擱了”莫米替姐姐擔憂。

    “可不實話，我已經放棄七八成了吧。我是我導師手底下最得力的，導師給我介紹了七八個學長學弟，愣是沒一個人瞧得上我米你，姐姐真長得很醜嗎”張卓凡直麵不點兒。

    “呃不醜啊。但是不化妝顯老哎”嘴皮子向來利索的莫米有些結巴。

    “是很顯老，也很顯壯吧。每個饒肉體形態真切地完整地反映著他的生活狀態和心理狀態。我一生下來，我爸經常打我媽，三兩頭地打，沒有緣由。我大一時為這個選修跆拳道，練了三年

    ，肌肉都出來啦大三那年春節回家，我爸當我麵又打我媽，打出血了，我一見拉不開不拉了，挽起袖子去打他，直到打得他抱頭求饒為止。我隻想讓他也嚐嚐我媽三十年挨打的滋味。從那以後，我成了我們家的當家人，但是這些年心挺難受的，不敢跟同學，自己也覺得自己忤逆不孝要遭報應，可是哎”卓凡完，整個身子似縮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