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氏二字,宋治的手臂抑製不住的抖了一下。
縱然是事前有所預料,不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但此刻聽到這兩個字,還是讓他深受巨震,如同讓人拿斧頭狠狠劈中了額頭!
要不是修為足夠深厚,宋治已經驚的離開了座位。
這一瞬間,閃電掠過腦海,他什都明白了。
怪不得青衣刀客修行者這多這強,怪不得他們國戰前敢膽大妄為的襲殺官吏,怪不得他們國戰後敢喪心病狂的煽動暴民造反!
原來全是因為他們背後有一品樓輸送強者,有趙氏在暗中扶持!
眼下河北這場刁民暴亂,竟然真的是趙氏一手造成的!
原來趙氏不是沒有造反,而是一直在造反,還是最先圖謀造反的那個世家!
虧他之前還時常懷疑,自己對趙氏的判斷出了錯,曾經以為趙氏果真是忠誠無雙,沒想到趙氏竟然是世家之中,隱藏最深、獠牙最鋒利的猛獸!
怪不得國戰剛結束,魏無羨就敢在隴右舉事,原來他是早就知道趙氏的圖謀與實力,知道就算自身陷入險境,也能憑借趙氏的呼應、暗助渡過難關!
在此之前,他還擔心趙寧到了河北之後,可能順勢成為河北亂軍的首領,借助這支亂軍配合河東軍造反,如今看來,這哪是什有可能?
那支軍隊本身就是趙寧的!
讓趙寧去河北,正是遂了對方的願,是把對方送到了自己的軍隊中!
——現在好了,趙氏到了莫州,不消幾日,就會帶著河北亂軍反戈一擊,攻殺他的三萬元從禁軍,並且大舉向燕平殺來!
他這是多愚蠢的舉動?
簡直是愚不可及!
“這混賬豎子,之前竟還在朕麵前惺惺作態,裝得怎都不想去河北,實在是不當人子,可惡,可恨!”
一想到自己被趙寧玩得團團轉,宋治就仿佛回到了含元殿上,正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被宋治當猴子耍,惱羞成怒,恨不得把趙寧生吞活剝。
可現在,他隻能在心中不斷咒罵趙寧。
此情此景,宋治最不能接受的是,趙氏竟然在乾符六年甚至是更早之前,就開始隱蔽經營自己的江湖勢力,心懷叵測的壯大自己的羽翼!
那時候,他都還沒對趙氏動手,還沒對趙氏表露敵意,還未向雁門關派遣大軍分化趙氏的兵權!
趙氏怎就能先他一步落子,怎就能搶在他麵前開始造反的謀劃與準備?對方怎能這快?怎能快得像是先知一樣?
宋治一直認為,自己把世家玩弄於鼓掌之中,在對方還沒察覺到危險的時候,就完成了打壓世家分化世家,扶持寒門壓製世家的步驟。
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地方。
可現在,事實竟然告訴他,趙氏比他動手還要早?
那他算什?
是可忍孰不可忍!
“該死!該死!趙寧真該被千刀萬剮,趙氏真該被舉族夷平!這世上怎會有這種喪心病狂的奸臣賊子?簡直是天理不容!”
宋治無法理解趙氏的想法,也不想理解,這一刻他隻想用盡一切手段,把趙氏的每個人都撕碎!
......
夜梟跟肖樊被宦官帶下去後,殿中又隻剩了宋治與敬新磨主仆二人。
出人意料的是,這時候本該被氣吐血,最該被氣吐血的宋治,卻沒有任何要吐血的意思。雖然他臉色陰沉、難看得厲害,但並沒有把持不住心境的跡象。
比起前幾次吐血的情景,宋治剛剛聽到的這個消息,眼下麵對的局麵,無疑是要嚴重太多,前後幾乎不可同日而語。
河北亂軍成為趙寧的爪牙,對方即將領著大軍配合河東軍,兩麵夾擊進攻燕平,形勢火燒眉毛,大廈即將崩塌!
宋治明明已經一隻腳踩到了懸崖外,但他卻表現得很冷靜。
“陛下,雖然還沒有更多證據佐證,但有肖樊和夜梟兩個人證,看來那位的話都是真的。一品樓的確是趙氏羽翼,河北之亂是他們一手挑起,對方早就在圖謀造反。”
敬新磨來到宋治身邊,揮動著衣袖給他送風。
宋治深呼吸片刻,緩緩吐出兩個字:“可惜。”
敬新磨知道這兩個字是什意思。
的確可惜,這個消息他們知道的太晚了。
如果早一些知道,宋治還沒跟世家撕破臉皮,雙方還有達成協議的可能,那隻需要揭露趙氏的陰謀,就能以此為條件,嚐試讓世家、寒門、帝室高手,一起圍殺趙寧、圍攻趙氏。
但彼時河北亂民剛出現,還隻是在分散的地方攻打縣邑,都沒形成亂軍,飛魚衛也才堪堪出動,去追查青衣刀客的根腳......
危機還沒顯現,目標還未形成。
沒有危機,沒有目標,自然就不會有應對危機、對付目標的行動。
也就是說,趙寧就沒給他們提早行動的機會。
而等他們察覺到不對,想要行動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意識到這些,宋治跟敬新磨都是沉默良久,深感敵人的狡猾與自己的無力。
“陛下,明日要不要去見那位?”終於,敬新磨問出了這個問題。
話雖然是個問題,但他並沒有疑問的語氣,所以他其實是在陳述事實。
“大伴安排吧。”
“是。”
......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