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什病
一個滾鐵環紮短髻的小男孩從相遂寧身邊跑過,像一陣風,跑的太急,差點摔倒。
相遂寧伸手扶住他,正好瞧見胡同盡頭一個穿灰短袍的男子出來倒藥渣。
男子也瞧見了相遂寧,抱著藥罐子趕緊回院了。
一股濃鬱的藥味兒在柳樹胡同散開,很苦,很衝,連納鞋底的婦人都掩了鼻子。
“劉家的藥也喝了好幾劑,總不見好的,如今怕是愈發凶險了。”
“可不是,前些天還見那孩子在我家門口撒小米逮麻雀呢,現下床都起不來了,大抵是不中用了。昨兒我才瞧見一個大夫來看病,搖著頭走的,可不是沒法子了嗎?”
婦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語透著惋惜。
而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那日趕馬車的劉虎。
前一世印象劉虎一直在莊子上忙活,或是給祖先墳墓守夜,或是幹些抬抬扛扛的雜活,有時需要送菜蔬到相府了,他才跑一趟,跟他雖幾過幾次,但基本上等於素未謀麵。
那日去長信侯府,本不應該他駕車,畢竟相府駕車的把式有四五個,哪輪的到他一個莊子上的人?
或許是那日有雨,把他給忽略了。
前一世劉虎跟七娘好了一場,二人皆是老實本分的,可惜沒有孩子,可夫唱婦隨也和和美美。
明珠前去敲門,敲了許久,才聽到院應了一聲:“你們找錯地方了。”
“我是相家二姑娘。”相遂寧開門見山。
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劉虎開了院門,迎了相遂寧進去,又趕緊給大門關上。
柳樹胡同住的多是窮苦人,卻不料劉虎家這一貧如洗。院漿洗的被麵打了一塊補丁,幾件中衣領口都磨壞了。茶具黑乎乎的,是最下等的瓷器,一張四角桌也掉了漆,統共兩張凳子,多來一個人便沒地方坐了。其它的瓷瓶,壁畫,屏風,帷帳,更是沒有。
劉虎跟七娘在相府做活,領著月錢,又不賭不抽,按道理不應該窮成這樣。
西窗下影影綽綽,棉簾之下是鋪著灰褥子的木床,床上躺著一個瘦的皮包骨的孩子,看頭發像是個男孩,七八歲上下,穿土色薄袍,麵色蠟黃,閉著眼睛,嘴微張,露出白淨的牙齒,這會兒像是睡著了,隻是滿頭的汗,滿身的中藥味兒。
一個黑的藥碗放在床頭,頭還有一些藥汁。
明珠用袖子擦了一個矮凳給相遂寧坐。矮凳靠著床,相遂寧可以聽到劉家孩子的呼吸聲。
相遂寧不說話,劉虎也不說話,隻是拘謹的站著。
又過了一會兒,聽到大門口“吱”的一聲,接著是一串熟悉的腳步。
掐算著時間,是七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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