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風琴室。
前去追趕南茜的眾人最終都來到了此處。
但其實連南茜自己都不清楚為什她會逃到這,或許是因為她理智尚存的、屬於“瑪麗亞”的一部分還徘徊在此處,並隱隱在召喚著她。
無論如何,這個房間是一條死路,南茜終究是被眾人困在了這。
她背對著門口,沒有動作。
她顯然是不願意去麵對安德烈,但這無疑也是徒勞的。
“瑪麗亞……”安德烈也根本不理會身後的其餘四人,隻是上前,呼喚著愛人的名字。
“我說了……我不是你想的那個人……”南茜的語氣變得很無力,和她平時那種大大咧咧的大媽口吻判若兩人。
安德烈沉默了兩秒,再道:“那你覺得我該把誰……當作那個人?”他頓了頓,看向對方肩頭的維納薩夫人,“她嗎?”
“為什不呢?”南茜應道,“如果一切順利,你們將會是很相配的一對兒不是嗎?”
“原來如此……”安德烈很快就明白了南茜的意思,“你想給我找個所謂“相配’的代替品……來代替你是嗎?”
安德烈猜得確實沒錯,在混沌中被困了百年,血肉被雨果鑄入管風琴,靈魂又被重塑成怪物南茜的瑪麗亞,最後殘存執念依然是希望安德烈能複活並與心愛的人在一起。
於是,和百年前一樣,雨果又一次欺騙並利用了瑪麗亞:他讓瑪麗亞相信,隻要聽從他的指示,那用菲利伯特的身體實現“重生”的安德烈,今後便將成為這的城主,而且安德烈還能和瑪麗亞的“代替品”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
至於這個“代替品”的人選,自然就是萊蒙多家族目前唯一一名適齡的女性後裔了。
瑪麗亞雖不是維納薩的直係祖先,但畢竟兩人的血統同源,彼此間的聯係肯定比陌生人要緊密;此前維納薩夫人總是夢到一些並不屬於自己的往事,其實就是因為南茜在她的床邊影響著她的夢境和記憶。當然,這些本質上並不能改變什,不過都是雨果的緩兵之計而已。
“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但我的妻子還在那個怪物的肩上。”此時,科曼已經忍不了了,他打斷了安德烈和南茜的對話,“我們這至少是四對一,先救人再說怎樣?”
“住口!”但泰瑞爾等人還沒開口應科曼的話呢,安德烈就先轉頭喝道,“她不是怪物!她是我的妻子!”
此言一出,這屋另外那幾位皆是肅然起敬啊。
科曼也被懟得無言以對,畢竟他並不知道安德烈和瑪麗亞到底怎回事兒,在他眼,眼前的這名美男子乃是數月前到他城堡來殺人並擄走他妻子的吸血鬼“菲利伯特”,他完全不明白這廝現在怎又愛上前方那壯得跟山似的醜八怪了……簡直是莫名其妙啊。
“夠了!”聽到安德烈這句話,南茜終於是轉過了身來。
她挪動自己那極具壓迫感的龐大身軀,來到了科曼麵前,輕輕將肩上的維納薩夫人放下,並言道:“對不起,可憐人,帶著你的妻子回去吧。”
這下,科曼就更不知所措了………
他此刻的感覺,要形容的話,就好比是在打一個主人公闖關救公主的遊戲,然後在經曆了千辛萬苦,終於來到B0SS麵前,準備跟其大戰三百回合之際……對方居然直接投降,把公主放了。
“安德烈……”而南茜也沒去管科曼怎反應,緊接著她就轉身來到了安德烈麵前,“我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我的雙手沾滿無辜者的鮮血,我醜惡的模樣連我自己都無法直視……這樣的我,早已無麵目再自稱是你的妻子了。”
她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身形竟似急速枯萎般開始縮小,到說罷之時,那個巨大的怪物南茜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樣貌極度衰老的瘦弱老嫗。
瑪麗亞還是穿著她那華美的長裙,但裙下,她的身體已枯若幹屍;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死灰色,那原本絕美的臉龐,現在看起來比骷髏還要可怖,就仿佛有個人早已活過了正常人類應有的壽命,但衰老的痕跡還在臉上不斷累積加劇,最終才能變成這種半人不鬼的容貌。
可安德烈看著眼前這常人難以直視的醜陋“怪物”,卻是上前牽起了她的手:“不,瑪麗亞,你一點都沒變,就和我第一次見你時一樣……”他哽咽著說出了這句話,頓了頓,再道,“況且,要論犯下的罪過,我也和你一樣……不管有心還是無意,我們都是早已不該留在這世上的人了……不過在我們償還自己的罪業之前,應該還有一些我們可以做的事情,至少……我們得幫那些獵魔人把雨果這個惡魔永遠解決掉。”二人說這幾句話時,科曼已經抱起維納薩夫人退到了門口,和泰瑞爾、羅曼、巴爾德站到了一起。“我說……雖然你已經把夫人救回來了,但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給手下報仇啥的?”泰瑞爾這時悄悄問科曼。
“嗯……再看吧……”科曼則是隨便糊弄了一句,顯然是沒那打算了。
說到底,像他這種十七世紀的東歐領主,本就不是特別在乎手下性命的,他的主要目的還是救回老婆、以及解除兒子身上的詛咒。
眼下夫人已經救回,而且看這氣氛,安德烈和瑪麗亞似乎是準備和雨果同歸於盡了,那詛咒到時候自然也會解除,科曼肯定不會蠢到這種時候上去搞事的。
再退一步講……他個人也沒這個實力搞事,而那幾位獵魔人又未必聽他指揮,他何必再節外生枝呢。“諸位,容我重新介紹一下,鄙人安德烈·克羅伊托魯,而這位是我的妻子瑪麗亞。”沒想到,他們幾個還沒說什,那邊和瑪麗亞重新相認後的安德烈此刻卻是主動轉頭對他們言道,“雖然你們可能很難相信,但方才宴會廳中的那名年輕人才是“菲利伯特·貝爾蒙多’,以及……他和那兩位東方的獵魔人,先前已與我定下了一個計策,現在需要你們的幫忙。”
彼時,宴會廳。
槍聲起,血飛揚。
得意忘形的雨果話還沒說完,其後心處就被短銃打了個窟窿,他頓時就是一個踉蹌,差點兒就跪那兒了。
“唔這……”雨果雖也知道世間有槍炮這類東西,但他確是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被人陰這一下。當然,以他的實力,自不至於被這一發子彈帶走。
下一秒,他便扭過頭,朝著開槍的孫亦諧怒視過去。
可孫哥這時早已丟下了那把每發一槍都要裝填半天的短銃,並通過一個斜向走位溜到了雨果的左後方,揚戟便搠。
雨果的反應也極快,就算後心窩剛受了槍傷,他也完全來得及揮舞鐮刀進行格擋。
丘
那一瞬,戟鋒對鐮鋒,拚了個旗鼓相當,可見雨果這兵刃也絕非凡物。
但,兵刃相當,不代表人的實力也相當,二者交鋒後三叉戟是沒事兒,但孫亦諧本人可是被震得氣血翻湧,當場被彈飛出數丈遠。
也正是在此時,從另一個方向迂回靠近的黃東來趁機一個滑鏟,已然是到了雨果腳邊。
但見,黃哥撿起了地上那兩把先前被雨果拔出來丟掉的銘文飛刀,抬手便是chuachua兩下,將刀丟向了雨果的胯下,或者再準確點說一腹股溝。
這種攻擊手段,菲利伯特就算能,也不會這樣做,但黃東來就幹得出來。
飛刀插你胸口你不是一抬手就能拔出來嗎?誒~那我換個不那好拔的地方,盡量把飛刀紮得深一點,讓你就算能拔也沒那方便。
雨果也是這輩子沒吃過這種下三路的虧,今兒被雙諧打這一套連招也是開了眼界了。
且說這一刻,破風聲一起,雨果便覺胯下一涼。
黃東來這暗器功夫也真不是蓋的,他這兩刀都以一種很刁鑽的角度深深刺入了雨果的腹股溝,那位置……這說吧,雨果想再拔出來,站著是做不到了,他得趴下,撅著,反手……反正戰鬥中他是完不成這動作的。
“啊!”一息過後,也不知道是疼得還是氣得,雨果暴喝著又朝地上的黃東來劈下一鐮。
劈
可他的鐮刀剛舉到高點,就被重新殺上的菲利伯特甩來一鞭,生生纏死,不得落下。
而在雨果和菲利伯特角力的這幾秒間,黃東來早已如一條泥鰍般貼地滑走了。
雨果一看,真叫一個咬牙切齒,他那陰陽怪氣的倫敦腔這會兒也都不見了,隻剩下暴怒、顫抖的聲音:“你們以為……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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