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謀權寵 ()”
翌日,皇上禦駕出宮,沒去相國府,竟來了太尉府。
午時以過,秋日的天蕭蕭瑟瑟。
彼時,正院主臥內,蘇合香熏了滿屋,從旁又有火爐做引,將整個臥房籠的溫暖舒適,此時見言潯正立在榻前。
周身龍袍褪去明光,如今徒留一抹惹眼的黃,小皇帝頷首低眉,開口輕聲喚,“皇姐。”
對麵,言沐清仍舊闔目靠在榻上,隨手一揮,周遭女婢皆識相散去。
轉眼間,屋內便隻剩了她與言潯兩人。
“皇帝來本宮這兒做什?”言沐清開口,語調冷冷。
“皇姐,朕今日前來是為兩件事。”言潯回答,這一次將身子壓的更低。
“哪兩件?”
“第一件,是來給皇姐請罪認錯的。”
“認錯?!”言沐清肩頭一動,明知故問道:“皇帝何錯之有?”
“朕不該忤逆皇姐,私自下令捉拿韓菖齡。”言潯畢恭畢敬的回答。
聞言,見言沐清終是睜開眼,瞥著言潯卻不開口。
言潯眸子微抬,與言沐清對視一眼。忙不迭的開口解釋說,“朕知道韓菖齡是母後生前最喜愛的臣子,母後臨終前也特地叮囑過朕,凡事對其不要太過苛責。隻是……”
話鋒一轉,小皇帝再道:“他最不該的,就是招惹上了林將與那賊人。皇姐也是知道的,林賊奸險狡詐,當時朕若不那做,隻恐怕就難有今日之成效了。”
“皇上的意思是……”將眉一挑,言沐清說,“林將與落得如此下場,都是皇上……”
她將話掩去了一半,言潯聽著卻作一笑,繼而頷首答道:“這便是朕今日要同皇姐講的第二件事。”
坐中人聞言不免有些好奇,眸色一轉,“講來聽聽。”
“之前坊間傳得最熱鬧的,就是林賊為一介風塵女子,對韓家三公子大打出手的事。”言潯徐徐道:“至於後來,韓菖齡明暗也報複不少。自那時起,這林韓兩家的梁子也算結下了。”
“後來南地洪災泛濫,有朝臣上奏,稱韓菖齡私吞賑災銀兩。朕心下想著,既然林韓兩家水火不容,那倒不如,朕就捕韓菖齡下獄,做個順水人情,借此取得林賊的信任。”
言潯答的認真,麵上也有些許得意。“這一招用的太險。不過,好在林賊也的確因此對朕信任有加。後來……朕又引著他去南地送了賑災銀。”
言沐清眯眼,“這一切都是皇上布的局?”
言潯忽而一笑,笑中驟見陰狠,小皇帝並未開口,自當是默認了。
言沐清半信半疑,不免嘲了句,“本宮竟不知皇上如此好手段。”
“手段不敢當,投機取巧罷了。”言潯抬眸,頓了頓,複又道:“至於韓菖齡貪墨一事,朕的確不知情。朕原本是想著,事成之後可以還他清白的,誰曾想……”
話一出口,言沐清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當即坐直了身,將手一抬,對著言潯招了招,開口喚,“皇帝,過來。”
言潯走近,被言沐清拉著坐在榻上。言沐清拉著小皇帝,雍容麗眼挽作笑意,指上金戒於言潯手背處拍了拍。
“皇上這招果真妙極。”長公主開口便是一句稱讚。
言潯眉目舒清,笑靨明快,點頭回道:“皇姐過獎了。”
言沐清當即歎了口氣,一隻手覆在言潯腕上,裝模作樣的說,“其實韓菖齡貪墨一事,本宮是不知情的,想必母後也是不知的。誰能想到,他一個看上去老實本分的廷尉,私下竟會做出如此醃臢下作的事來。若現下換作是母後,得知此事後也必定不會輕饒的了他。”
“皇姐說的是。”言潯隨聲附和,“朕自然也是知道皇姐被那佞臣蒙蔽了雙眼,當初才會為其求情。”
“誰說不是呢!”言沐清眼角勾著笑,“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們皇上真是長大了,如今縱橫權謀也算是信手拈來,一個陰險狡詐的林賊就這般被輕輕鬆鬆的拿下了。皇上果真是少年英才。”
言沐清有多久沒這般恭維的誇獎過別人了。隻見長公主華容驟暖,繼而又言,“如今林賊已是性命不保。如此想來,賠了他一個韓菖齡也沒什大不了。更何況,他那座金山不是都已經挖出來了嘛。皇上這一仗,打的漂亮!”
言潯點了點頭,含笑不語。
言沐清抬手在言潯背上一撫,說,“皇上接下來有什打算?林賊現下可還在府躺著呢。”
“嗐,能有什打算。”言潯拉起言沐清的手,故意提高了語調,說,“那可是瘟症,這一次林賊是必死無疑。朕什都不用做,且等他死透了,便是大獲全勝了。”
話音落下,言沐清當即掩麵輕笑,連聲答,“好,好,好,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隨後二人又閑聊了幾句。
“聽說皇上明日要去巡營?”言沐清忽然問。
“嗯,南地的事有所平息,朕也該管顧一下軍中事了。”
“這樣,也好。”
是夜,風澤來至世安軒。
門外小廝一見是自家老爺,麵上一驚,緊忙上前來喚,“老爺。”
“大少爺呢?”
風澤口中問得雖是風啟辰,可一雙眸子卻止不住的瞟向西臥房。遠遠的瞧見房中孤燈一盞,想必是風啟幕還在溫書。
“大少爺去了後院練功了,要等到一更天才能回,小的這就去給老爺把人找來……”小廝躬身回答。
麵前一晃,“不必了!我去尋他便是了。”風澤一擺手,直接轉身朝著院外走去。
一路兜兜轉轉來至後院,耳畔風聲忽起,槍聲震落。
尋著聲音走近,見一道長影於月下揮槍,一招一式,幹淨利落,頗有老太尉當年的雄姿英采。
瞧著兒子打的正酣,一時間風澤也來了興致,自身側兵器架上挑起一杆長槍,太尉提步上前,欲與之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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