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當然不是衛霄說的，而是秦三郎說的。

    秦三郎向衛霄提出給顧錦封侯的時候，衛霄很生氣，不過顧錦確實有功，他就說：“不如賜個郡主之位吧。”

    可秦三郎說：“郡主之位雖然貴重，卻隻是一種恩賞的蔭封，可小魚身上的功勞全是她自己用命博來的，且是實打實的戰功，她配得上一個侯爵。”

    郡主不算爵位，隻是皇權看在你爹或者你男人的麵子上給的一個打賞，侯爵才是真爵位，是皇朝對你能力的認可！

    而且……

    秦三郎說：“爵位還能傳給我跟小魚的女兒……女子多艱，可隻要有了侯爵之位，小小魚就能真正屹立在這世上。”

    衛霄無奈了：“女兒？小小魚？孩子都不知道在哪，你就給安排好了，真不知道該說你什好。”

    秦三郎笑，道：“我是好爹，也是好夫君，自然得把女兒的事情給安排好，讓妻子無憂。”

    安排好了女兒的一生，小魚才能安心的生女兒……不過要不要生女兒，隨緣，他從來不強求。

    秦三郎又收了笑容，說起顧大林的女兒壽娘來：“聽說她懷孕之時，因著怕生女兒，精神崩潰了許久，一度要跳井自絕，得虧林老八看得緊，不然就是一屍兩命。”

    壽娘因為遭過大罪，所以懷孕之時很恐慌自己生的是個女兒，是生怕自己護不住女兒，讓女兒也遭遇非人之罪，一度想不開。

    直到生下的是個兒子後，她的精神才恢複正常。

    “所以，二表哥，在我有能力的時候，我想為妻女排除一切苦厄，讓她們活在一個更光明的世道……起碼讓小魚生出女兒時，不會恐懼。”

    這？

    衛霄驚了。

    他能理解三郎庇護妻女的心情，可要是再封女侯，還是一個可世襲的女侯位，對皇朝來說是大事，他不能立刻答應，是說了會認真考慮。

    而後，衛霄找來駱英，說了這事兒，還說了自己的隱憂：“要是步子邁得太大，那些人必因不服而生出事端來。”

    那些人指的就是像衛霄一樣的人。

    駱英很嫌棄，是道：“你是皇帝，膽子要大一點。要是有老頑固不服，那就把他家長得好看的兒孫扔去大戎……這寶貝金孫遭了難，老東西們才知道女子的世道有多難！”

    衛霄大驚：“駱大哥，怎你也是這種想法，你不是不滿顧氏，說都是因為她，所以三郎夫綱不振嗎？”

    駱英笑道：“我那是心疼秦老，想讓他是被寵的那個人。可隻要夫妻倆過得美滿，互相疼寵著，這夫綱振不振的，也不甚重要。”

    你不要胡說八道啊，不然讓我家皎皎知道了，我又得睡書房。

    衛霄：“……”

    駱英見他無語住了，笑了，又跟他說正經的：“從楚朝到衛朝；從戎賊強盛到如今的各部四散；再從咱們羸弱得幾乎要滅種到現在的眼見著要昌盛，很多事情都在變，且是翻天覆地的變……衛小二，你對女子的看法，也該變一變了，不能永遠停滯不前。”

    又說鍾寰：“他那樣擁有力挽狂瀾之能的人，為何沒有救楚朝？因為他能‘看到’幾百年後的事兒，明白皇朝與人一樣，皆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皇朝死前，扶起一個可供大家棲息的新皇朝，讓咱們祖輩的血脈傳承下去，不至於斷絕。”

    這番話，振聾發聵，讓衛霄有一種被直刺眉心的驚。

    少頃，他感慨道：“鍾寰願意效忠衛朝，是咱們之幸。”

    可駱英笑了……鍾寰這樣的人，從來不會效忠任何一個皇朝，他隻效忠他自己的道，他隻是在利用皇朝來完成自己的道。

    不過……

    “鍾寰沒有與咱們為敵，確實是一件大幸事。”駱英說完鍾寰，又開始忽悠衛霄：“所以，咱們得變一變了。”

    而且……

    “沒準千年以後的人，會大頌你給女子封侯、啟用女兵的壯舉，那你可就成為被後人讚揚的有道明君了。”

    “而怎樣才算是有道明君？自然是做了利世道、利後人、利千秋之事的帝皇。”

    衛霄是被這話驚得站起身，在殿內來回踱步著，最終下了決定：“駱大哥說得對，有道明君就該做些有利於世道的事兒……顧二予國有功，理應封爵！”

    下定決心後，衛霄又喊來秦三郎，一起商議給顧錦定號的事兒，到了今天，算是準備得差不多了。

    ……

    衛霄看向顧德旺，怒道：“你那是什眼神？朕在你們眼就是那般不講理的人？”

    雖然他還是忌憚顧二的能力，可寧霽禍後、強強展現出異於常人的聰慧後，他想開了……古往今來，每逢亂世，必有異士出現，助力新朝，沒準顧二不是妖孽，而是來助力衛朝的能人。

    顧德旺立馬拍龍屁：“衛二哥可是古往今來最講理的皇帝，能活在衛二哥的治下，是我們之幸！”

    “別拍馬屁了，告訴你，沒用。”衛霄道：“現在戶部缺人，你得幹個幾年，把賬都厘清楚後，才能外放。”

    再幹幾年？

    這是要他老命！

    “陛下，戶部多的是理賬能臣，不缺微臣一個，且微臣太年輕了，那能待在京城享福？得扔去吃苦幾年，方可回京擔當重任……”

    “吃苦？真吃苦你能去？”衛霄打斷顧德旺的話，道：“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小夫妻早就眼饞大天樞州的資源了。”

    說到大天樞州都眼冒綠光，為了能去大天樞州，還火急火燎的把婚期提前到四月。

    還有……

    “蕭夫人知道你們把婚期提前是為了去大天樞州嗎？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打上你家門去，跟你家斷了親事！”

    顧德旺：“陛下無須擔心這個，小星花說了……”

    “來人，把顧德旺給朕押出去，這幾天都別讓他來思安殿！”衛霄知道顧德旺能辯，生怕被他給繞進去，直接讓禦林軍押人。

    “是！”周林帶著一批禦林軍進殿，把顧德旺架走了。

    “衛二哥，你聽我說啊，我是……”

    衛霄不聽，還派人盯著他，防止他溜號。

    顧德旺很鬱悶，可他沒放棄，繼續跟小星花合謀，籌劃著去大天樞州的事兒。

    ……

    三月十六，是大狼二狼的六歲生辰。

    說來也慘，這是他們出生以來，秦三郎陪他們過的第一個生日，因此他們很興奮，邀了一大群小夥伴來國公府吃席……以及，圍觀他們的英雄爹。

    “這就是我爹爹，沒有長三個頭，也沒有長六隻手，更不是金毛巨怪，是正常的爹爹。”二狼辟完謠後，又問：“是不是超帥氣，超威風？”

    小夥伴們紛紛點頭：“嗯嗯，真的好好看，是最好看的爹……”

    他們的爹爹跟秦國公比起來，那是真的醜！

    大狼也很驕傲，補了一句：“爹爹好看，娘也好看！”

    秦三郎聽得點頭：“嗯，大狼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