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去給你嬸娘幫忙洗衣服！”吊著斜三角眼，身形如同被壓彎的瘦竹竿，雖是一身粗布麻衣但也沒有什補丁，漿洗的也還算幹淨，在這農家來說林二喜也算是個體麵人。

    “二叔，我餓……”被喚作狗子的卻是縮在牆角石頭曬太陽髒兮兮的瘦弱小子。

    全身的破衣爛衫且不說，在這百草枯黃遍地，寒霜的寒冬，那外露在草鞋外的大拇指卻是被動的滿是龜裂。

    別說是露在外邊兒的了，就這單薄衣衫且不說四處還漏風，叫那草鞋也不保暖，今天這會兒縮在牆角曬太陽，也渾身在瑟瑟發抖……。

    “餓？誰叫你這懶貨，昨天不去打柴？”

    “你老這偷奸耍滑，你奶奶能給你飯吃就怪了。”

    “哼，今天要還不幹活，你看你奶奶給不給你飯吃。”

    “常福不也不幹活兒，為啥能吃飯？”狗子撇了撇嘴，但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餓的，這一撇嘴都顯得是有氣無力。

    “你能和常福比嗎？”

    “長福要讀書識字，將來那是要考功名的，我看你這破孩今天是又不想吃飯了，哼……”而人口中的常福全名林長福，是林二喜的兒子今年八歲，因其有個屢試不第的舅舅，從小就被舅舅帶在身邊讀書識字，現在也基本能認識不少字了，反正周邊鄰居有人讀信或者寫信，都舔著臉來林家。

    這就讓林家下，覺得那孩子為林家爭了光，是個能讀書苗子，日後說不得還能考個秀才或者舉人，為他老人家光宗耀祖。

    所以林家從老太太田氏，到狗子他爸林二喜的大哥林大喜，沒人會指望林長福幹活，都指望著他好好溫書，過兩年就去參加鄉試。

    而比林常福大兩歲的狗娃，同樣作為林家子孫但是待遇卻天差地別，家大小活計，隻要他稍有片刻空閑那就得手，不幹？可以，那就沒飯吃。

    林老爺子死的時候也算是分了家，鑒於老二家以後要供常福讀書，就把家僅有的五畝山地全給了老二家。

    而老大林大喜，卻是隻分到了兩間偏房，外加幾張破漁網，一張獵弓一壺箭。

    狗子他娘，生狗子的時候難產死了，這事兒吧，在村子一點兒也不少見。

    就村子的物質保障以及衛生狀況，生孩子能活下來的十隻以二才是正常情況。

    村子基本孩子都幫家幹活，狗子幫忙幹點兒活兒也算是應當，但是別人家犯了錯誤，或是活兒沒幹到位抽兩下也就算是教訓了。

    林家人可不是這樣，沒人打狗子，但是卻是動輒就不給他飯吃。

    不打他倒不是因為疼愛什的，一方麵，以後林長福要考秀才、舉人什的得有個好名聲。

    另一方麵，林家也隻是勉強糊口，誰有力氣動手去打小皮猴子？更遑論小孩子跑起來，大人還真不一定追得。

    這從小到大，狗子能活到十歲也算是奇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