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飄渺,紅衣瑟瑟。
十方也不知是因為乳白色的霧氣迷蒙,還是因為霧中的紅衣刺眼,一時間也覺得眼中微微濕潤。
鶯歌雙目仰天,目光似乎穿越了濃霧,也穿越了時空,眼前似乎已經不是清醒夢中的絲絲白霧,而是十年前馮興家的一出出,一幕幕。
“其實我也知道,他是人,我是妖,在他眼中,我隻是一隻從沒見過,稀奇的紅羽小鳥,但我卻甘心情願,永遠在他身邊,當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也就心滿意足了,什大千世界,什天盡頭,對我已不重要了,但怨隻怨,他生而為人,我卻生而為妖。”
“母親,難道你……,所以才要我無論如何,一定要保好壞先生的安危?”
鶯歌似乎沒有聽到女兒的聲音,兀自接著說道:“但有一天,他要出遠門,其實,我也可以跟他去,但臨行時,他笑著對我說,交給你個重要的任務,每天都要逗婆婆開心,又說,婆婆最喜歡聽我唱歌,他不在的時候,就讓我替他陪著婆婆。”
十方心中惻然,“這應該就是馮興家要去泉州了。”
“他以為我聽不懂,但我清楚,他是為了讓一直抹眼淚的婆婆破涕為笑,不過這是他第一次托付給我的事,我怎也不能讓他失望,所以我放棄了跟他去的念頭,但……”
說了個“但”字,鶯歌眼中不經意間,露出一絲淒苦哀怨的神情。
“我想去為他送行,等婆婆累了,睡著了,我偷偷飛了出去,飛出鎮子口,遠遠望見他,我展翅向他飛去,但當我看見他伸出手,輕撫葉小姐的臉龐,那一刻,就如同千萬根針紮進了我的心,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難受,比半天鷹的利爪還讓我痛苦萬分。”
鶯歌伸出手,捂住了心口。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玲瓏,從現在起,我將這對兒刻刀起名叫寒蟬,你我各留其一,以為信物,三年後,寒蟬合璧,共結連理。’
他從來對我都是笑,笑著說,鶯歌,你看我刻的開刀像美不美,現在整個孝滄鎮木坊用的開刀像,都是我刻的;
鶯歌,你會學豬叫嗎?
鶯歌,你會唱傀儡戲嗎?不會啊,來,我教你。
就連走,他也是對我笑著。
但他對著葉小姐,卻是流著淚,說這些我從沒聽過,也聽不懂的話。”
鶯歌深深吸了口氣,“後來,我才明白,什叫寒蟬合璧,什叫共結連理,也明白了,這種比死還難受的感覺,名叫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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