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望著邊巴西卜,就見他眉眼低垂,髒兮兮的胡子,皺巴巴硬邦邦的僧袍,就如同一個受戒化緣的行腳老僧一般,根本看不出來他就是那個為害錢塘數年,將無數小兒吸幹鮮血,變成一具具無血骷髏的吸血惡鬼。
等邊巴西卜問完,十方好久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邊巴西卜,而邊巴西卜也低垂二目,單手立胸,沒再發一言,如同入定一般。
皎潔的月光下,殘垣斷壁之間,隻有兩道詭異的身影在微風中彼此對峙,一個影如七尾獸主,一個像如二翅妙音。
“大活佛,我妹妹如今何處?”最終,還是十方先開口了。
“正卿大人何出此問?貧僧何曾見過大人令妹?”邊巴西卜麵無表情,但聲音中卻透著一絲訝異。
“我妹妹就是被大活佛從半山曲院風荷對月池擄走的,當時,大活佛還親手殺死了五個半山的仙子。”
“南無觀世大自在菩薩,罪過,罪過,敢問正卿大人,可有證據證明是貧僧所為呢?”
邊巴西卜並無絲毫慌亂,淡淡問道。
“沒有證據,所以我才想單獨和大活佛麵談。”十方也淡淡回道。
“如此,想必定是什心懷不軌之人,在大人麵前中傷貧僧,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相信憑正卿大人的見識,不久就能識破謊言,還貧僧一個清白。”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一直認為,大活佛您是個敢作敢為響當當的英雄好漢,卻沒想到大活佛也是個做了不敢承認的懦夫!”
十方語氣猛然一變,言辭也犀利起來。
“善哉,正卿大人如果堅信就是貧僧所為,那貧僧願意一死自證清白。”
說著,邊巴西卜竟然將破僧破一扯,露出胸膛,而後往地上一坐,雙手合十,又衝十方說道:
“大人如要取貧僧性命,自可動手,貧僧絕不反抗,假如日後大人發覺冤枉了貧僧,也無需愧疚,隻要能為官清正,一心為民,貧僧也就不算枉死了。”
十方一看邊巴西卜既不辯解,也不承認,更不反抗,反而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倒是大出十方的意料之外。
之前十方想了無數種應對之法,但卻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麵,因而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邊巴西卜等了一會兒,見十方並沒上前,這才歎了口氣,說道:
“其實貧僧明白,正卿大人隻是一心急於令妹安危,才不免被奸人迷惑,畢竟,這錢塘府心懷叵測之人甚多,就像貧僧,不過一心為道,既不斂財,又不奪利,卻依然被很多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意欲除之而後快,但貧僧不過一副臭皮囊而已,死則死矣,如能為正卿大人洗心解惑,救令妹於水火,貧僧也雖死無憾。”
“看來大活佛是鐵了心的不承認了?那可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十方說著,從腰間抽出軟竹竿,一抖手,化作寒荊冰劍。
邊巴西卜依舊頭也沒抬,就跟沒看到一般,甚至還把眼睛閉了起來,嘴不緊不慢念誦著:“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佛,南無法,南無僧,與佛有因……”
十方寒荊劍奔著邊巴西卜的胸口刺去,邊巴西卜一動不動,依舊口中念經。
寒荊劍的冰荊棘刺破邊巴西卜胸口的表皮,一絲鮮血沿著冰淩留下。
十方一收寒荊劍,白氣飄散。
“你贏了,大活佛,我十方認輸了。”十方將軟竹竿又盤回腰中,也一屁股坐在邊巴西卜麵前。
“大人,何為輸,何為贏,何為勝,何為敗,欲望天者低頭看水,欲向前者退步亦前,大人這一劍,已深得佛法精奧,正所謂,生亦虛幻,死亦虛幻,勝亦虛幻,敗亦虛幻,一切皆為虛幻。”
十方並不是不想一劍刺死邊巴西卜,隻是這一劍下去,真把邊巴西卜刺死了,那去哪兒找碧桃去啊?
而且,十方也擔心,自己這一劍,恐怕根本也刺不死邊巴西卜,到時候這禿驢真給自己玩個詐死,那可就連交涉的餘地都沒了。
“一切皆為虛幻?那我想問大活佛一句,古骨龍城滿城皆滅,是否也是虛幻?”
十方見邊巴西卜軟硬不吃,也隻好亮出底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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