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劍棠自去京城擔任兵部尚書之後，一口氣打散舊部分到離陽各地。

    換來了這二十年來在離陽朝堂的屹立不倒。

    無一人質疑過這位功勳大將的忠心，先帝趙惇沒有，新君趙篆沒有，滿朝文武更沒有。

    在離陽眼中，這位老兵部尚書不但是對抗北涼鐵騎的不二人選，還是離陽最大的主心骨。

    殊不知，這位在外人眼中忠心耿耿的大柱國，對離陽早有不滿。

    他深知離陽皇室卸磨殺驢的本性，所以才未曾一絲表露出對離陽的不滿。

    也深知西北有徐驍，朝中有張巨鹿，加上藩鎮割據，才有他自己的現在安穩。

    而如今，張巨鹿被滅族，徐驍也老矣，顧劍棠明白下一個一定是自己，想要善終，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本來按照他與曹長卿達成的約定，隻要有曹長卿在，顧劍棠軍功再大，也造反不得。

    因為曹長卿能夠以一己之力擊殺他。

    就算他曹長卿死在我前頭，到時候一統中原而且吞並了北莽的大楚，也還有薑姒這名完全成長起來的陸地劍仙在。

    隻要顧劍棠敢有圖謀不軌，一樣有人能夠單槍匹馬殺我顧劍棠，而且薑姒必定比顧劍棠活得長久，所以顧家不管如何勢大，五十年內注定安生。

    至於五十年後會是如何形式，那就要看天命眷顧薑顧這兩家中的哪一家了。

    而顧劍棠也不需要擔心是否能善終。

    大楚薑氏對葉白夔如何，天下人有目共睹。

    但這一切的設想，都隨著曹長卿由儒道入霸道，戰死太安城之下而結束。

    曹長卿身死，意味著他與顧劍棠之間的約定，也就做不得數。

    現在西楚威震東南半壁，聲勢浩大。

    即使強如納蘭右慈這等絕頂謀士，也是時不我待。

    在先後遭到離陽，西楚打擊，

    燕敕王的敗亡已成定局

    但掌權人的變更，也意味著截然不同的處事方式。

    顧劍棠可不會認為現在西楚那位大權在握的女帝，會遵守自己與曹長卿的約定。

    雁王道破顧劍棠的處境，“還不明白嗎？現在的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顧劍棠自然明白自己現在身處的，笑道：“說到底，本將軍如今這尷尬的處境，還不是拜你所賜。”

    雁王說道：“錯了，自你選擇與曹長卿達成協議，你的處境便已注定。你不了解曹長卿，戰死在太安城下，是他注定的結局。你所設想的局麵，不過是一紙空談。現在，這三十萬離陽最精銳的邊軍，是你唯一的籌碼。你當然可以選擇揮師北上，即使擊敗王遂，即使一切順利，你為離陽拿下北莽，那等待你的又會什結局？”

    顧劍棠試探道：“難道我就不能忠心離陽嗎？隻要我一聲令下，這離陽最精銳的三十萬邊軍北上，天下局勢必將變動。”

    “答非所問，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還是彰顯自己的無能。”雁王仍是言辭犀利，“那你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