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山坤位,離月殿行宮不過數十處,昏暗、寂靜的世界飄蕩著遊絮般的綠火,浩蕩而陰森,窺視生者。
斷臂、殘骸,零落的五官,如同散裝的零件般一一掛在空中,似乎那陰霾的天空正有什詭異的東西在吊著它們,嬉耍玩笑。
但麵對這些詭異的修者可不覺得好笑,縱然有地仙壓陣。
“真人,還要去試探嗎?”
問話者一表人才,風流倜儻,一身青藍道袍飄逸不凡,此刻卻顯得有些慌亂,臉色也鐵青,是道氣消耗的表現。
在陣中央有一枚寶華四射的白玉葫蘆,散發塵華,護佑著百米之內,連黏稠的黑暗都不能逼近分毫。
一位寶華莊嚴的道姑盤坐於葫蘆之上,雙目緊閉,手中掐訣,不停推演著什。單是靠近此處,便感到陣陣陰玄,讓人神魂目眩,喪失念頭。
“彌月正在關鍵時刻,還需爾等出力。”此話風輕雲淡,可對於那凡俗弟子,卻如同催命符咒,讓他渾身顫抖,縱然他是九司非之一的重桓。
無奈眼前這位,是此次壓陣的人仙之一,在彌月真人推演時,一切以她為首。
一咬牙,重桓隻得傳遞消息,讓守在邊境的弟子再度結陣出擊。
此法陣采取的是月殿八荒之法,駐守有八個陣腳,三仙坐鎮中央,理論上隻要道法充足,堪稱無懈可擊。
然而世事無絕對,在道歿麵前,任何詭異之事都會發生。
即使身在寶華之內,弟子身體莫名地就會詭變。陣邊一位麵色驚恐,滿臉鮮血的門人深有體會。
之前旁邊還是一位可以交托後背的摯友同門,下一刻其腹中內髒,生根發芽似地瘋狂亂竄,不僅撕裂掉其自身,還生生地咬下他的一隻胳膊。
本來是完全不同的髒器,卻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如同一團嚼碎的肉屑,和在一起,“嗚嗷”地向旁人襲來。
沒有任何防備,也無法防備。
縱然他們都是擁有陰煞,修行有成者,卻感到如此地無力。
而這些異變的怪物,在葫蘆籠罩的陣法內,血肉會逐漸升騰。可即便如此,這些仿佛擁有了生命的血肉,不畏生死,悍然地襲擊其他修士,最後化作血水,染紅大地。
不由地目光都集中到中央,望向那三位仙人,可迎來的確是重桓師兄無情地命令。
八荒位每一位置再作試探。
說是試探,簡直和送死沒區別,初始還有弟子自持修為高深,自告奉勇地出陣探查,可無一歸來。如今連陣內弟子都被侵蝕,誰還敢去送死。
那幽暗綠火仿佛通人性,品嚐到了他們的恐懼。在那寶華外不斷閃爍,甚至開始附著在陣法上,侵蝕加劇。
吊在空中的器官,也發出陣陣夜梟似地笑聲,奪人心魄。
庇護的陣法開始碎裂,寶華之上流下粘稠的黑血,汙穢至極。
靠在陣邊的門人表情不一而足,有的弟子麵露絕望,有的妄圖舍命一搏,甚至有人抱頭痛哭,害怕地蜷縮成一團。
即使在中央的重桓,也雙目欲裂。他自然知曉,能來此地的弟子,不說修為如何高深,心智也都算堅韌。可那魔音似乎能貫穿靈識,勾出內心最真切的情緒,簡直防不勝防。
眼看八荒崩塌,陣法覆滅,忽然一聲輕斥,響徹諸天。
“攝!”
所有聽聞道音者,短暫失聰,萬物皆靜。隨後陣法破碎,如同一個巨大的氣泡,嘩啦一聲破滅,也把那些邪異之物包容進去。
綠色幽火消失不見,血肉模糊的器官也落在地上,燃燒了起來。
中央的彌月真人雙目緩緩睜開,眼中琉璃變幻,最後竟然流出黑色的血液來。
“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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