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最西之地,浩瀚荒漠,無垠黃沙遮掩天空。
陽光照耀盡頭,一條黑色長龍翻越沙丘,探出頭來。
領軍之人身穿袈裟,背後彩光閃耀,怒目金剛,行在大地如老樹生根,登上山巔向後望去。
無盡人潮,仿若螞蟻般密布,縱使萬頃黃沙也不過是大一些的畫布,極有規律地跟隨長龍,一步步地要跨越這無盡沙海。
他們長相奇特,男女老少皆有,或鼻高膚白者,或雙頭多手者,亦有獸身人麵者。衣衫錦繡,袈裟棕袍,禪杖木棍。千奇百怪,神情各異,卻普遍有一股情緒,便是恐懼。不時還望向身後,似乎有何怪物在追逐他們。
一個個活生生地人,串成一條條細微的麻繩,最終匯聚成長龍,斬斷自上古就稱為險地的南疆荒漠。他們源源不絕,翻越座座山丘,長龍自日升之地,延至黑夜時光,無窮無盡。
不斷有人掉隊落後,躺在沙丘中睡著,便再也醒不來。卻無人理會,即使是最慈悲的大師,也隻是悲天憫人地看一眼,繼續向前。
偏偏這時,頭頂三陽似乎愈發豔麗,荒漠熱氣肉眼可見地蒸騰而起,無數人哀嚎痛苦,倒在沙塵中,片刻便被掩埋。
走在最前方的行者,雙目看向烈陽,分明看到不同景象。
那是有金色身影橫飛,唳聲泣血,跨越時空而來的熾烈。
可又能如何?縱使他乃西方教混元之下首人,也踏不上三陽平息這場報複。
從教主踏上南疆那刻起,聖妖就已勢不兩立。至於淵源,怕是還要更遠。
隻有在這時,他才覺得堪比金仙的修為亦渺小至極,自身也不過是天地大勢下的一滴水。
可即使如此,守護之心不曾動搖。
玄門重逍遙,釋家信因果,不外如是。
……
北麓冰封,寒玉雕琢之殿,四周寒氣逼人、冰晶環繞。更有無盡幽煞環繞,其中央有一蓮池,竟四季如春,光陰不染。
忽地某日,碧綠蓮葉下,伸出巍峨巨角,卻白骨幽幽,隱隱有綠葉紋絡,隨即前身探出,長不知幾何的龍骨展現於世。
那池中蓮緩緩包裹,其身軀像春暖之花,逐漸盛開。
待蓮葉脫落,一顆碩大龍首鑽出池子,片片龍鱗赤紅中流轉光陰,巍峨無限。
哼出一口白起,更是將那千萬年冰牆融化成水,一時水霧空蒙,嫋嫋崇光,明滅相間。
隱約間,紅雲亂堆無掠,玉容盡洗鉛華;櫻唇血色暗泯,酥胸凝白似銀;蛾眉愁幾,此生已泛。
閣樓腳步漸漸清晰,女子再次退回池中。
隻聞遠處傳來聲響:
“你剛剛借助春秋重塑己生,莫要多動,最好在池內靜修十年,固本培元,道法自然精進。”
女子一言不發,甚至連呼氣聲都消失了。
“三族大劫暫落,卻不想隻是開端。我已將斷魂山情形稟報師叔,卻無暇他顧。
聽聞造化殿丟了一樣寶物,與此次無量劫難息息相關,各路門人已受師命,下山尋寶。
待你身軀穩定,我便也要同去。”
池內依舊無聲,男子卻不以為意,邁步向外走去,即將行出之時,忽地語聲低聞。
“是何寶物?”
停步片刻,答曰:
“我亦不知,據聞乃一榜單,大道為其刻名。”
忽然他又笑了笑,搖頭言道:
“誰能堪透造化,說不定其上有你我名字?”
說完便隻身離去,隻留冰封依舊。
……
洪荒大地,中洲之所,萬靈匯聚之地。
一處古老神廟,坐落於荒山野嶺之間,夜深人靜之時,忽地兩邊稀稀簌簌地響起聲音。
夜色下披甲兵士橫穿而過,厚重鎧甲上更是血跡斑駁,隊容卻齊整無比,看得出乃殺伐果斷的精銳部卒。
所過之處有零星村莊,在尖叫與喊後泯滅無聲。
更奇特的是,明明大軍橫穿而過,相隔不遠處卻聽不到絲毫聲音。
而那些被殺的屍體,很快便融入大地,隻留下些許血腥氣味,便也隨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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