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這是誰寫的？

    齊鶩飛往前方看了一眼。

    吳德？還是馬非象？

    這兩人都沒有回頭往身後看。

    齊鶩飛用腳把地上的字跡擦去，裝作什都沒發生，繼續往前走。

    森林看不到日落，眼見著光線變得暗淡，不用看時間也知道夜晚來臨了。濃密的樹葉遮蔽了星辰，一點兒光也透不進來。大地仿佛變得沉重，瘴氣越來越濃厚。

    不知是夜色讓人感到壓抑，還是大家都累了，吵架的人也都消停下來，隻沉默著往前走。

    生命的跡象仿佛消失了，就連草叢的蟲兒都不再作聲，隻有沙沙的腳步聲在死一般的沉寂中顯得有些驚心動魄。

    齊鶩飛一直在思考著留字的人會是誰。

    這究竟是提示，還是警告？

    如果是馬非象，顯然是在提醒自己。馬非象留給齊鶩飛的印象還算不錯，雖然第一次見麵雙方並不怎愉快，但事情的起因在文小曼身上，與馬非象無關。而且馬非象後來的表現算得上磊落，和齊鶩飛也算不打不相識。

    今天的馬非象就一直表現得很奇怪。難道是他早已知道了文小曼肚子懷著的是魔孚？

    但這似乎又有些說不通。如果知道了，他這是想幹什？給魔孚喜當爹？

    至於吳德，如果是他留字的話，多半可能是警告，讓齊鶩飛等人不要繼續跟著。這說的話，吳德並不是因為文小曼肚子懷的是他的孩子而保護文小曼，而很可能是在保護魔孚。

    這樣一說倒是能夠說得通他為什要加入七絕山的隊伍了。他的任務就是要保護魔孚。

    可問題是，如果這樣的話，他就不應該把文小曼懷了魔胎的事情告訴齊鶩飛。就算他能把黃花觀和圓覺寺的人勸退，難道就不怕他們告訴後邊跟著的天仙？

    所以，這也是說不通的。

    如果不是馬非象和吳德，難道會是文不武和金包銀？

    這似乎更不可能了。

    一路想，一路前進，又走了不少路。

    他們依然沒有遇到什妖怪。

    圓覺忽然說道：“我看前麵那位女施主剛才也沒吃多少東西，怎好像人就變胖了呢？”

    齊鶩飛放開神識望去，這才發現文小曼果然好像胖了一些。

    他緊緊皺起了眉頭，這不是胖，這是肚子變大了！

    看樣子，魔胎已經妖化，可能等不到七天，就要出生了。

    正當齊鶩飛打算采取點什措施的時候，忽然在泥土上發現了幾條不怎明顯的痕跡。

    一般人不會注意到這個，就算看到了也會以為是山的野獸爪子抓出來的。

    但他卻心頭一跳，因為他認出來，這是盤絲嶺特有的聯絡暗號，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盤絲嶺上的妖怪幾乎都會。

    齊鶩飛第一感覺是，陸承終於還是不放心，把山上的妖精派出來了。

    上次起蛟澤大戰之前，陸承也做出了這樣的安排。如果沒有陸承後續讓王寡婦，旺財和司晨前來接應，讓小青和蘇綏綏前往攔截夜叉並在竹林內擺下祭壇等一係列安排的話，那一戰的結果恐怕不容樂觀。

    他順著記號往前走了幾步，在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又發現了一行字：

    “女人肚子是魔孚，別再跟了！！！”

    看到這一行字，齊鶩飛更加迷惑了。

    因為這字跡，和先前留的字完全不同。

    雖然都是劃在地上，而且都是倉促間完成，但先前那一句，銀鉤鐵畫，顯出留字的人書寫的功底。

    而這一行，字跡潦草不說，還顯得很幼稚，就像是小學生寫的，或者是故意用左手寫的。

    從句式上看，前者簡短明快，表達清楚，後者略囉嗦，還用了三個感歎號，也不像是同一個人留的。

    當然，也不排除有人故弄玄虛。

    齊鶩飛可以斷定，至少後一句不是前行隊伍中的任何一人所留。因為不管是七絕山的人也好，還是吳德也好，都不可能知道也不會使用盤絲嶺特有的聯絡暗號。

    但問題是，這也絕不是盤絲嶺上的妖精留下的。因為陸承知道齊鶩飛知道文小曼肚子是魔孚，怎可能派人這樣來提醒他呢？

    那這究竟會是誰？

    師父？！

    這是齊鶩飛首先想到的。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

    師父無機子要提醒自己，絕不會用這low的方法。

    而且這字也寫的太爛了，師父就算是左手寫出來也要好看百倍。

    不過想起無機子的時候，齊鶩飛心忽然有些難受。還真是有些想念師父了。師父走的時候，還以為他三五天就會回來，沒想到這一走就已經半年了，至今渺無音訊，也不知道去了哪。

    除了無機子，齊鶩飛又想到了兩個人，但不是很敢確定。

    他當然不會因此而停下，而是繼續跟隨。對於魔孚出世，他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並不擔心。反正身後還有一位天仙六道木跟著，大不了就按一下手中的定位儀。哪怕因此而被迫退出宗門大會也無所謂。

    不過現在眼見著文小曼的肚子大起來了，已經可以確定她肚子的就是魔孚，且胎兒已經妖化，很快就會出生。

    現在有兩條路供他選，最簡單的就是趁著魔孚還未出生，衝上去直接把文小曼殺了。第二就是等著魔孚出生的時候，再集合所有人的力量，殺掉魔孚。

    理性來說，應該選擇第一條路。這是最簡單最直接的，可以杜絕一切後患。但問題就在於，事後怎解釋？

    魔孚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殺掉文小曼，哪怕剖開肚子，看到的也許也隻是一個正常的胎兒，正如秦玉柏所說，除非拿照妖鏡來照一照。可人死了以後，就算拿上照妖鏡，也未必還能造得出來。

    在宗門大會上，殺掉一位同道，並且還是一個懷著孩子的孕婦，齊鶩飛此生的名譽也就毀了，很可能瞬間成為千夫所指的魔頭。

    上麵的人也許會相信他，但魔孚既死，又無法證明，為了平息輿論，齊鶩飛很可能不但無功，還要成為犧牲的棋子。

    都說哪有什世界安好，不過是有人負重前行。齊鶩飛相信有這樣的人，但他自己並不想成為這樣的人。為了殺死一個魔孚，而犧牲自己，他還沒有這偉大。

    所以，他選擇第二條路。要等魔孚出生的時候再動手。雖然魔孚已經經曆過好幾胎，每一次都會比上一次強，這的人也許加起來都不是它的對手，但後邊還有一位天仙六道木。

    再往前走了一陣，齊鶩飛又看到了盤絲嶺的特殊聯絡記號。

    循著記號往前，又發現泥地上留下一行字：

    “不要再前進！

    不要再前進！

    不要再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