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春出了雲棧洞,走在福陵山的小路上,猶自飄飄然如在雲霧中。一直到了山下,望著通往高老莊的大道,才如夢方覺,一發兒慌張起來,怎我就要去高老莊強要大小姐成親了?
這, 這可怎好,老祖也真是的,居然讓我搶親,我這去高老莊,別說強搶,就是提一句要娶高紅梅的話, 怕不就被人笑話死。
可是老祖的話猶在耳邊,若不依著做, 就馬上打死在雲棧洞, 連墓地都省了。雖說可以投胎,但投了胎還算老朱家的血脈嗎?若不算了,老祖不管,那以後怕是連修行之門都不得入了,萬一投個豬胎,連人都當不得。
好在老祖叫他不要怕,打包票說會幫他成全,就算不親自出手,想必也不會眼看著讓高老莊的人打死他。
就這樣踟踟躕躕地行了一路,就到了高老莊的莊頭。高老莊在千年前就是大村莊,人丁興旺,如今更是已如城市一般繁華。隻是為了將修行和凡俗區分開來,後來又將原址恢複舊貌,保持著古樸和簡約,修行一脈的人就都住在這。而凡俗則都搬到了新城,那高樓林立,別墅成群, 雖還是叫高老莊, 比一般的鎮還要熱鬧。
朱太春穿過高大的牌坊,沿岔路往老的高老莊方向走去。他本就是這的人,所以十分熟悉。
莊口有一間小超市,店雖小,但東西齊全,還有不少修行急用之物可以應急。超市的老板認識他,乍見之下還嚇了一跳,驚道:“呀,這不是太春嗎,聽說你宗門大會死在獅駝嶺了,沒事啊?你們老朱家那幾位呢?”
一提起這個,朱太春不禁悲從中來,想朱大全朱華等人也是一時才俊,比他優秀許多,如今卻已身死魂消。
這一想,他又覺得人生一切都好像沒什意義了,即便修行有成,又能如何?在成就天仙之前,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 白白辛苦了百年歲月。
超市老板見他發呆,臉色又白,便安慰道:“世事無常,能活著就好,總還有機會得道的。你今天來做什,買點什?”
朱太春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要辦的“正事”,高紅梅那秀氣的臉蛋就在眼前晃悠,隨之他自己那煞白的臉上也便有了紅潤之色。
他到貨架上逛了一圈,想不出買什好,就提了兩瓶酒,一盒點心,到櫃台付錢。
老板一邊刷錢,一邊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提親。”
“真的啊,看上哪家閨女了?”
朱太春付了錢,說:“莊主家的。”
超市老板一愣,待回過神來,朱太春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看著朱太春的背影搖了搖頭:“這傻瓜兒,從小腦袋就不好使,也不知這次是不是受了刺激,提哪門子親啊,還莊主家,紅梅大小姐能看上他?”
朱太春提著酒和點心,默默地走在村道上。村人見了他也打招呼,有真心替老朱家憂慮的,也有笑話他的。他都默默聽著,默默應著,不知為何,心一時平靜得很,大概是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實在太過讓人震驚,連他自己都嚇到了。人在震驚到極致的時候,是會表現出不相稱的平靜的。
莊主家自然是高門大院,朱太春站在門前躊躇不進,忽耳邊想起一個卞莊的聲音:“快去,俺老朱家沒有孬種!”
他回頭看,不見卞莊,卻有了膽氣,就要上前敲門,卻見門已開了,從麵出來一個女子。
這女的他認識,叫高寒酥,是高家小姐高紅梅的伴當,過去叫侍女,後來不流行了,對外稱是閨蜜,其實還是侍女。
高寒酥雖然姓高,但因幼時家境不好,倒也和朱家人挺親熱,後來做了莊主家的侍女,也沒有眼高於頂過,見了了人都是一張笑臉。
她迎麵撞見朱太春,笑道:“呀,這不是春哥兒嗎,怎還提著酒,這是要幹嘛呀?”
朱太春說:“我是來提親的。”
“提親?”高寒酥驚訝,“你自己都還沒結婚,又沒子侄,幫誰提親呀?”
“給我自己提親。”
高寒酥一下子愣在那,忽而就滿麵緋紅。她哪想得到朱太春提親的對象是大小姐高紅梅?這高府上上下下和朱太春熟悉且門當戶對的女人就她高寒酥一個。且她父母早已亡故,也的確隻有高莊主是能替她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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