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難卻 ()”
天門峽乃鬼斧天工一道絕壁,直如渾身插著千刀萬仞的天門塔巍然聳入雲霄,千百萬年來,無數次狂莽激進的洪水奔流至此,即刻卸去一身狂傲,踅了個足便打道回府。無論聲勢多浩大的天雷地火都不曾撼動天門峽的根基分毫。
它如同一尊曆古查今的天神傲然雄倨天地之間,多少年來,人們敬它、畏它、覲拜它,而天神以其本身特有的玉石、林木、藥材等豐富物產回饋人類,養育周邊鄉民。
因其壁高路險,人們多隻在山底、半山腰采石伐木,少有人能夠爬到頂峰觀覽聖景。
但今日,有一群不速之客不但勇攀頂峰觀景,還在此締造新奇之景。他們於頂峰上劈山造舍、鋪氈掛幔、撫蕭弄箏、酒肉池林。不僅打破了此處千百年來的寧靜,且以狂妄豪縱大不敬之姿在此肆恣縱樂,任意踐踏百姓心目中天神的尊嚴。
糜糜樂聲中,一位頭戴虎皮高帽、身著貂裘的獨眼醉漢手執酒壺慵懶臥躺於帳內睡榻上,眼前五名舞姬輕歌慢舞。帳外十餘名全副武裝的勇士呈防守之姿恃立在各關要處,警惕的眼眸不時來回視周邊環境。
忽一聲破空哨音從半山腰傳來,哨音在空寂的高空中聽來格外清遠悠揚,然而,頂峰上所有人未覺這音律優美,反覺陰森可怖,各人臉上皆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
帳內人隻怔愣一瞬,眸中精光一閃即逝,很快恢複先前迷醉享樂神情。
山腰至頂峰間一團白點攸忽變幻著方位不停上竄,一隻隻帶著翎羽的箭毫不間斷朝那團白點射去。
一時間,天地間除了有輕悠舒緩的樂聲外,還有如同飛蝗集體出動一般的噗噗聲。
箭雨忽然停了下來,頂峰上的勇士們手執弓弩探身向下望,皆大睜著眼極力搜尋那團消失的白點。
“在找我嗎?”一聲清朗之音在場中響起,眾人驚駭回頭,見一襲白色身影風度翩然從天而降,眾人抬手欲射擊,卻見眼前白光閃耀,頃刻間,各人手中弓弩皆去頭斷尾,失去功用。
“不得無禮!”帳內傳出一聲輕喝,勇士們立即收勢,停止進擊。
“靖王既來赴宴,請吧!”帳內再次傳出聲響。
王爺麵色無波慨然入帳,見完顏墨正坐於一張布滿酒食的桌前,滿臉和顏悅色,仿佛先前下令截殺自己的人不是他。
完顏墨看著隻身前來,舉止從容的靖王,心生敬重,又細查靖王身姿英岸、麵目俊朗、氣質卓而不群,既愛且妒。暗歎,若數十年前,自已未吃那一場敗仗,眼下必是同眼前人一般英姿爽朗、氣蕩山河,而不似今日這般渾身銅臭、身殘誌短。
相形見拙,完顏墨眼閃過一絲黯淡,但很快便又將心頭陰雲驅散開,相貌出眾、風采翩然又怎樣,如今我強敵弱,事實證明,經曆過磨難,洗去一身榮華,磨礪了心誌過後,才能有絕對的實力抓住命運翻盤的機會牢牢掌控自已和他人的命運,靖王,不過榮光一時,他的厄運即將到來。
越是美好的物事,毀滅之時,越是驚心動魄,且親手毀滅之,更是暢快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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