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遠幾丈外的大路上,陸續有村民從家中出來,往村子中間的暗堡走。女人們有的隻提著一個小小的包袱,麵裝著家僅有的細軟,有的幹脆空著手,想必所有細軟一個衣兜就裝下了。她們邊走邊家長短地嘮著閑嗑兒,小孩子們嘰嘰喳喳地玩鬧著,絲毫沒有一點緊張氣氛,似乎隻是出來夜遊一番,並不是避難來的。
獨孤遇看得心拔涼,這樣拖泥帶水地,一會兒倭寇來了能有一半躲起來就不錯了。但他也能理解,自他來村,這個暗堡隻啟用一次,那次胡子來試著攻了一下,被村青壯依托有利地形打擋住,沒堅持一會兒就退走了。
其他時間胡子來得突然,人數也都不太多,像年前聯合洗劫的時候少之又少,且並不大殺人,都是搶了東西就走,給村民的感覺是除了破點財,並沒有別的威脅,這便是今天民眾這種態度的原因。
“既然你們不聽,也罷。這些倭寇怕是衝我來的,你們放開我,他們抓了我說不定就撤了,也算我在仙馬泉生活十年,給鄉親們的一點回報吧。”獨孤遇知道這時候再說也不會有人信了,想了又想,覺得現在隻有這個辦法,才有可能幫村渡過這一劫。
對不起了,小妹,大哥說話要不算數了!剛做出這個決定,他心就是一痛,抬頭望向西山方向,似乎已經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在翹首以盼。
“拉倒吧,俺們不會讓你趁功夫的。你還是消停地去暗堡呆著比較好,別讓俺說出更難聽的話來。”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年輕人鄙視地撇撇嘴,不再理他。
容淩風斜眼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全是高高在上之意,似乎此刻他終於站上了製高點,可以俯視這個曾讓無數葉赫人誇讚的有為青年了。這讓他隱藏在心中那個扔下老爹自己逃跑的身影暗淡了許多。
“兄弟說得好。人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其他兄弟跟我走。”對獨孤遇表示蔑視之後,容淩風一揮手臂當先向村頭走去。略微帶著點春意的料峭寒風吹起他的鬢發袍角,讓他仍很稚嫩的背影多了幾分英氣,就像一個英雄。
身邊聚起的青壯轟然答應,緊隨他身後向外走去。
“走吧,看啥呢?再看也不是你這外來戶能比得了的。”跟在他身邊的年輕人被熱烈的氣氛感染,卻因為要看著“人犯”而不能跟著大夥意氣風發,心正有怨氣,用力扒拉一下獨孤遇。
另一年輕人也嘰笑道:“就是。一個不知道哪鑽出來的小子,靠家有點臭錢,讓村人捧了多少年臭腳,還真以為自己有兩把刷子呢?”
獨孤遇跟兩個受人擺布的木偶也生不起來氣,隻管用心傾聽村外的聲音。
西山方向靜悄悄的,在它身後的大月亮襯托下,沉重而黑暗,像一堵巨大的牆,正在等待時機好向村子擠壓過來。
“應該還有一點時間,能爭取多少算多少吧。”他歎了口氣,打消了強行脫離的想法,隨著人流往暗堡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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