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且乘青雀去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見異思劍 本章:第一百六十七章:且乘青雀去

    “神國之上 (xinshuhaige.com)”

    雷光明滅,劍雲聚散。

    環瀑山轟隆隆的塌陷聲在耳畔不停回響。

    高山上的樹木已經順著斜坡盡數滑落,九嬰的利爪在山體高崖上留下了極深的痕跡,在陸嫁嫁的劍刺下、九嬰如彎刀利爪的九首落下之時,整座山峰更加速了崩塌的速度。

    宗主殿連結四峰的山水大陣也寸寸崩裂,地麵下的暗泉湧裂出來。

    巨石滾落之間,陸嫁嫁以仙劍明瀾抵著九嬰的頭顱向下壓去,劍鋒刺破了九嬰的鱗片,半柄劍都陷入了它的血肉。

    九嬰嘴巴齜著,其間一排排蒼白的牙齒分明而緊致,它想要張開,卻被陸嫁嫁的劍將整個頭顱都壓下了一個巨大的弧度。

    其餘八首向著陸嫁嫁所在的位置撕咬了過去。

    陸嫁嫁劍鋒抵處,雪白螺旋般的劍氣被其餘八麵的氣流撞來,攪得粉碎,九嬰被劍氣壓垮的中間一首猛地抬起,森森的利齒扣開,怒吼聲震得群山回響。

    乓!

    離得最近的一首最先撞來,陸嫁嫁周身的劍域在蛇首撞擊之後發出脆裂聲響。

    白衣搖晃不休,她的雙手卻死死地壓著劍柄,劍刃切破了九嬰的表皮,她想要沿著切開的部分一路割過,直接將它的大腦斬碎。

    但其餘八首的進攻同樣是暴風驟雨般的。

    有的蛇首不停地衝撞劍域,打得陸嫁嫁灌風鼓脹的劍裳不停凹陷。也有蛇首直接延伸到陸嫁嫁的麵前,張大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口腔的中央,或黑或白的靈氣如光點凝聚,在凝成實質般的光球之後,水柱般朝著陸嫁嫁迎麵衝推過去。

    哪怕是最尋常的水,在達到足夠高的速度後也能切開鋼鐵,更何況是這般精純的靈力?

    陸嫁嫁護身的劍域在一瞬間被掀去了大半。

    狂風劈麵而來,長發後揚,衣裳被碾在肌膚上,猶如針紮。

    陸嫁嫁拄著劍,身子彎曲了些,她與那撲麵而來的妖力艱難角力著,身子一點點後逼,而那九嬰的八首則像是潑婦般喋喋不休地爭吵著,在沒有了劍域阻隔之後,這些聲音不停響起,時而似高亢尖鳴時而似低沉神語。

    “要不然讓她砍死這個頭算了,它腦子長了一個該死的瘤子,那個瘤子想控製我們……”

    “我看你腦子也長了瘤子!它死了之後我們得跌多少境界?你難道想被這個年紀輕輕的女人殺了,再睡幾千年?”

    “那等我們殺了這個女人,再把這顆頭吃了吧……”

    “你還是這惡心……”

    “以後我們離開了這,世間所有白衣服的女人,我們都把她們吃了!”

    “閉嘴!”中間一首發出痛苦的低喝聲,它的聲音明顯要低沉很多,每一個音節都好像和前一個重疊了起來,帶著曆史的厚重與層次:“難怪千年前我死之後,你們也死得那快,這多年過去了,竟還像是井底之蛙!你們難道察覺不到,如今蒼穹的王座上,又坐上了新的神了。”

    “什?”

    “那些廢墟宮殿?”

    “還是新的神國?”

    “新的神是誰?它們坐鎮天上又為了什?”

    那些巨首的話語再次炸開,它們短時間內甚至放鬆了對陸嫁嫁的攻勢。

    翰池真人終於暫時搶回了九嬰的控製權,它以九嬰為本體低沉地訴說著:“如今至高的主神尚有十二位,它們坐鎮神國,輪流鎮守人間,我們的存在已為天地不容,今日當速戰速決,隱遁入虛空秘境之中,否則罪君神國的神使若至,我們必死無疑!”

    “什……”有的巨首似乎無法承受這一打擊,覺得自己起死回生,若不能橫行無忌,那神明的生命還有何意義?

    “十二位神主?鎮守人間?它們為了力量已經淪為天道的棋子了嗎?”

    “那祖龍,天藏,冥君他們呢?那些遠古大神可曾繼承了神位?”

    “據我所知,也都殞亡了。”翰池真人的聲音說不盡的遼遠。

    “鵷扶天君呢?這等強大的存在難道也能被殺死?”

    “鵷扶大神還存活著。”翰池真人說道:“三年之後,便是它的神國之年。”

    “沒想到他也成為了天道的刀……”

    九嬰的巨首在一番雜亂的交流之後,對著陸嫁嫁進行了更猛烈的攻勢。

    陸嫁嫁聽著神明的低語,道心很難再維持清靜,她所爆發出的、與九嬰抗衡的劍氣也在此刻達到了臨界點,力量在壓過了那條臨界的線之後,陸嫁嫁在一連串音爆的巨響中猛地被掀翻了出去。

    而仙劍明瀾則依舊深深地紮在了九嬰的血肉。

    九嬰之首高高仰起,如擎天之柱放肆嘶吼,翰池真人的意識又被九嬰蠻橫地給壓了下去。

    紫庭之後,便可履虛空如平地,而陸嫁嫁身影在高速的倒退之後驟然靜止。

    她手中無劍,身上的劍意卻如洪水傾倒般狂瀉著,她以指於身前一抹,手指所過之處,便是一道虛劍的殘影,那是當日棲鳳湖上,她於老狐處領悟的劍招,那時她斬出一道都極為費力,而如今舉手投足之中,密密麻麻的劍影便在轉瞬之間凝成了。

    在九嬰巨大的身軀的襯托下,陸嫁嫁的身影顯得渺小極了,就像是一片無意掠過高峰的雲朵。

    但這朵雲卻凜然不懼,直接朝著高峰撞了過去。

    隨著她身影掠動,虛劍之影一化十,十化百,轉眼之間遮天蔽日。

    九嬰令人驚顫的嘶吼聲像是一連串的爆炸,陸嫁嫁逆著這些爆炸聲而前,那些還未消散的劍雲再次化作了她的劍。

    雲撞進了山。

    白雲沒有消散,山峰也未被撞斷。

    群蝗過空般的劍影再如何密集,與九嬰相比終究顯得渺小。

    它們在九嬰的身體上留下了許許多多的細小創口,這些創傷沒有滲出一滴血,死靈之體此刻像是不死之身,以比陸嫁嫁更快的速度修複著自己受傷的軀幹。

    而陸嫁嫁明明隻有紫庭初境,但她的劍氣之盛也遠遠超過了九嬰的預估。

    “這是什?為何她可以以身化萬劍?”

    “這是劍靈同體!你腦子竟愚鈍成這樣了?”

    “這哪是劍靈同體!這分明……這分明是神兵之體啊!”

    “神兵之體?”

    “你還不知道先天劍體從何而來嗎?當年居於日中的十相國,鑄劍胚八十一把,散落人間,得劍胚之嬰皆為劍體,而真正能將劍胚鍛劍的,便是神兵之體!”

    “鍛劍的法門在我們那個年代便失傳了,她為何……”

    “殺了她!”

    陸嫁嫁注意到了他們的交談,她隱約知道了自己這副劍體的來曆,腦子靈光一閃,忽然想到那隻金烏會不會也是千年前,它們口中那十相國的神物?

    隻是它為何會認寧長久為主?

    陸嫁嫁此刻當然不會分心去深思這些,她如今的劍意也遠遠超過了九嬰的預估。

    兩者在空中不停地相撞著,九嬰以頭為爪的猛烈攻勢打得環瀑山越來越矮,他們從峰頂一直打到了雲霧中,又在雲霧中不停地相撞交錯,就像是海麵下深水中一場你死我活的逐殺。

    陸嫁嫁與九嬰不停地相撞、彈開,無數的鱗片像是閑風敲落桂子,簌簌抖落,鱗片下有的部分是血肉,有的部分則是死靈之軀,它就像是一個不真實的生命,此刻還介於生與死之間。

    九嬰的九首在空中穿插交錯著,想要襲擊陸嫁嫁,而陸嫁嫁此刻手中雖然無劍,但她以身為劍的速度卻遠遠比馭劍而行更快!

    陸嫁嫁一甩衣袖,再次抖落虛劍無數。

    九嬰驟然暴起獰笑:“十三招了!你這個小妮子就隻會這一套?”

    九嬰紛紛張大了巨口,淒厲而張狂的笑聲恰好與那些虛劍的靈力波動形成了共振,虛劍盡數於空間破碎,陸嫁嫁缺乏了掩護,身形一下子顯得孤單無依,她神色卻沒有絲毫改變,白衣如劍,瞬間凝成了一道數十丈高的劍光,向著九嬰的中心點斬落。

    九嬰有的巨首肆意狂笑著,有的巨首則是緘默不言,不敢高聲語。有的則是惱怒提醒:“你這般樣子,是想告訴鎮守人間的主神,我們重臨了世間?”

    有的巨首立刻噤若寒蟬,有的卻依舊不以為然,道:“你怕什?那位主神說不定我們當年的至交好友呢。”

    “神明之間從來不存在朋友。”有人提醒道:“我們殺死父王的時候,它未將我們當子,我們也未將它當父,更何談朋友?”

    “先殺了她在談其他。”

    “殺了她?你喊得這般大聲,為何你不先上?”

    “這小娘皮的刀子確實有些快……”

    神明的話語並非通過空氣的震動而傳播,它們幾乎是心心相通的,話語的傳播幾乎沒有一點延遲和損耗,但這種發自神魂的聲音,更容易讓靠近的修道者發瘋。

    陸嫁嫁卻沒有一點被汙染的跡象,她此刻表現出的形態,仿佛不是真正的人,而是冷冰冰的兵器。

    兵器不懼汙染,它哪怕染了再深的血垢,在暴雨之中依舊可以衝刷洗盡。

    陸嫁嫁驟然落地,踩在了一個九嬰的頭顱上,手中握著不輸真實刀劍鋒芒的虛劍,猛然插下。

    那巨首嘶喊一聲,甩動巨頭,空間的權柄驟然發動,將陸嫁嫁移到了另一個頭顱上。

    那個頭顱破口大罵,同樣運用空間的權柄,在陸嫁嫁的劍落下之時,將她送到了另一個九嬰的麵前,陸嫁嫁出現的一刻,那九嬰的利齒立刻扣合下去。

    陸嫁嫁在空間的騰挪之中懸定了身影。

    兩排利齒驟然合攏,幽暗吞沒了她。

    九嬰的上下頜像是緊閉的大門,隻是沒有一個眨眼的功夫,那蛇首上,便亮起了無數的劍氣,那些劍氣像是層雲間漏下的光,高速地切開了九嬰的頭顱,接著,陸嫁嫁的身影像是花炮般從它的顱腔中彈射了出來,其餘八首想要以空間的權柄加以阻攔,但陸嫁嫁的劍卻以斬破一切之勢,無可抵擋地衝天而去,來到高處之後,她猛地返身折回,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斬去。

    而先前那個頭顱被陸嫁嫁以劍氣洞穿,打得千瘡百孔,但它生機未滅,依舊怒罵不止,一旁的頭顱不想再聽,直接將其咬碎——反正九嬰隻有一頭尚存,其餘幾首都可以複生。

    靠近著中間頭顱的兩個巨首,像是左右護法一般護著主首,它們明顯比其餘的頭顱要成熟穩重許多。

    陸嫁嫁一劍從天而降的畫麵落在了許多人眼中。

    遠處的人雖看得不清楚,但都能感受到那股劍意是何等的盛氣淩人。

    “這……陸嫁嫁何時變得這強了?”薛尋雪騎在瞎眼的猛虎上,遙遙望去,心神搖曳,當年祖師堂中的畫像,也有一位女子祖師斬出過類似的劍法,但畫卷終究是畫卷,如今一切真實地呈現麵前,帶給人觀感和衝擊終究是截然不同的。

    薛臨想了一會兒,道:“或許是那少年有關。”

    “那少年?”薛尋雪蹙眉道:“那個叫寧長久的?”

    薛臨點點頭。

    薛尋雪不相信,她搖頭道:“他紫庭境都還沒有到,哪來的這些本事?那陸嫁嫁應是在皇城一行得到了機緣,隻是故意瞞著我們。”

    薛臨也不辯駁姐姐的觀點,隻是看著薛尋雪坐下沒有雙目的老虎,輕輕地笑了笑。

    薛尋雪聰穎,立刻挑眉道:“你是說我眼瞎?”

    薛臨心想自己雖然是此意思,但姐姐也太敏感些了吧?

    遠處煙塵騰起,喧囂於層雲之上。

    這對姐弟皆不說話了,他們凝神望去,神色凜然。

    荊陽夏受傷不輕,他原本正在打坐調息,閉目溫養碧霄劍的靈氣,但動靜響起的那刻,他還是強行打破了“劍心藏寶奩,道境化清蟾”的心境,猛然睜眼,直勾勾地望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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