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六章:太陽神國之主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見異思劍 本章:第四百十六章:太陽神國之主

    南溟浪濤洶湧,它的表麵像是覆蓋著一麵支離破碎的鏡子,海水跌宕起伏之間有鋒利感透過來。

    高傲的銀色神駒垂下了首,金色的長槍斜插在海水,對著來者行禮。

    圍繞在寧長久周身的劍靈鳴聲不斷,他亦有感應,已在第一時間回首,隻見遠處的海麵上,拉車的烈火之駒已經停下,金色麵具的神明身影於車前凝聚,帝王的華袍在海上翻卷。

    數月前的斷界城中,寧長久在師尊的權柄加持下,曾與白藏的投影戰鬥過,彼時在斷界城的壓製下,他與白藏未能清晰地分出勝負,其後白藏投影與真身顛倒,將他一擊而敗。

    但天藏的神之心隻有一顆,天驥的真身絕無可能親至,神主雖強,但投影隻是投影。

    隻是不知,沒有了斷界城的壓製,這幅當初曾與罪君正麵硬撼的修羅之軀,能不能擋住天驥的鐵蹄。ii

    天驥抬起了手,烈馬焚燒成灰,凝於掌間,化作了尖長的,有月牙形鋒刃的戟。

    “我本以為你早就在永生界中磨耗殆盡,不曾想你還活在世上。”

    天驥的前身本就是人,死後才為戰爭的魔性所染,成了神駒的統領與化身,所以他的話語中正平緩,並無罪君那樣的妖異音色,更像是一位身經百戰的蒼老將領。

    寧長久盯著他,淡淡道“我不記得你。”

    天驥不怒不惱,隻是問“你的舊國可還在?”

    寧長久微微側立著,手中緊握白銀之劍,劍尖遙指天驥

    “太陽光芒依舊,它當然也還在。”

    天驥沉而緩的點頭,金色麵具上醒目的裂紋讓他的威嚴看上去有些滑稽。ii

    他注視著寧長久,道“短短數年時間,能讓你成長到這個地步,姮娥果然了不起。”

    寧長久道“師尊確實了不起,但我也隻是在尋找自己失去的東西罷了。”

    他們都是三四千年存活至今的人,話語雖又緬懷,卻並無相惜。

    寧長久劍尖微動,身後靈態的短發少女睜開眼時,南溟之海的那頭,天驥同樣將烈火凝成的神戟舉重若輕地揮舞了起來,海水遇火卻沒有被蒸發,而是隨著戟尖舞起,龍首般抬起。

    象征著忤逆的第六道修羅道,與秉持著每一年秩序的神國之主相遇,截然不同的神力迸發而出,撞在了一起。

    這等級別的戰鬥,陸嫁嫁暫時沒有能力介入,她也並未勉強自己,立刻抽身,不讓寧長久分心,與此同時劍尖一轉,鋒芒直指白銀神駒,與其對峙,給寧長久留下一個安全的後背。ii

    西國已經寧靜,趙襄兒靠在床榻上,正看著水鏡中模糊不清的畫麵皺著眉……打個架有這見不得人的?

    中土的上空,青銅神駒則拉著那座紅樓狂奔著,不久之後便要越過赤線了。

    葉嬋宮的身子越來越冷,平日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她睡著之際,白藏便貓著身子,以貓類動物伏擊的姿勢潛過去,想要偷襲,但每每行到一半就被司命製止,抓過去承受屈辱的揉搓。

    在白藏心中,司命已是全世界最壞的女人了。

    而司命在欺負白藏之際,也發現,師尊的年齡似乎在下降……她的身軀越來越嬌小了,當初買的合身的衣裳,如今穿著竟有些顯大了。

    司命心中生出不妙的預感。ii

    天上的月亮始終是黑的,平日升起的驕陽,也未能給她帶來真正的溫度。

    時光飛逝,轉眼暮色漸沉,葉嬋宮醒來之際,青銅的神駒便已越過了一道無形的屏障,衝向了遠方。

    人間建築物的格局在眼中變得渺小。

    她們已跨過了赤線,真正向著南方奔去了。

    葉嬋宮摸了摸衣袖,從中取出了一截月枝。

    當初寧長久與狐妖大戰時,意外從自己識海中取出了它,之後寧小齡做夢時夢見了一棵樹,自己則是一隻蜷縮在樹蔭下的狐狸。

    那棵樹其實就是月桂的影。

    這支月枝,便是月桂的本身。

    如今,月枝已再度黯然,不複光澤,像是即將枯萎的草木。ii

    白藏坐在紅樓的地板上,輕輕搖晃著尾巴,她看著姮娥,又看了看那截月枝,似乎明白了什。

    司命實在忍不住,破例去了樓上,取來了一床紅色的被子,給葉嬋宮裹住,希望能讓她溫暖一些。

    “沒用的。”白藏喵了一聲。

    司命經過了這幾日的相處,對於白藏的貓語已有了些識別能力了,她看著白藏,皺著眉,道“少給我說風涼話。”

    白藏冷哼一聲,背過身軀,看著到來的夜色也星空,默默地舔著爪子。

    司命照顧好了師尊,來到了她的身後,沒好氣道“你好歹是個神主,見識應該尚在,認得出師尊到底是怎了?”

    白藏喵了幾聲,理直氣壯地表示自己什也不知道。ii

    司命冰眸泛起寒意,她蹲下身子,湊近了白藏,掐住了她的脖頸,聲音帶著威脅的意味“真的什也不知道?”

    白藏無辜地叫了幾聲,表示自己要是懂得這多,還至於是階下囚。

    司命氣惱地將她扔到了地上,道“你一隻大老虎,整天學什貓叫?”

    白藏趴在地上,似是回憶起了什,瞳孔微微失焦。

    那已是太久遠的往事了。

    她隻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因為太過瘦弱,是和一群小貓關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她便習得了一門新的語言,難以改正。

    後來她逃了出去,得了機緣,修煉成了人,便再也沒有以本體說過話,生怕被同類嘲笑。ii

    我還記得,那時候她有個貓師父,將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她,讓她具有了捕獵的能力。

    但貓師父唯獨沒有教她如何上樹。

    她對於樹是具有特殊的情感的,因為當時她與其他野獸關押的院落,樹是唯一高過厚重院牆的東西。

    她當時問師父,說你故意不教我上樹,是因為怕我學會之後背叛你嗎?

    貓師父搖了搖頭,說,因為樹太高了,生靈一旦到達了高高的樹上,就會忍不住去眺望遠方,眺望久了,難免生出野心。在這個神魔古仙爭霸的年代,於它們這些野獸而言,野心會將它們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貓師父還告訴她,爬上大樹眺望遠方,是它一生最痛苦的事。ii

    那些偉大的可能不是它們這樣孱弱的生命可以覬覦的,這副野心蓬勃的身軀始終在持續地衰老。

    從那天起,白藏卻覺得自己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爬上去,眺望遠方,然後找到一個名叫野心的事物。

    之後,她開始練習爬樹。

    白藏已經無法記得自己第一次爬上大樹,見到遠處山嵐時的心情了。

    但她確信,自己真的抓到了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她無法將其準確地描述,但戰栗的身軀和拚命跳動的心髒無不昭示著它的存在。

    也是那一天起,她清晰地認清了自己與那些野貓的區別,她不是貓,她是虎,她不需要閹割力量與凶性去融入它們,她本就是要摧毀這院牆,去搏擊山海,咆哮雲空的存在啊。ii

    那是她之前與之後都沒有過的感覺。

    彼時貓師父已垂垂老矣,它在當夜院子中的動 亂中死去了,血與火波及了過來,似是院子主人的仇敵尋上了門,白藏將師父的屍體放置在了樹上,然後於混亂中借助大樹逃出了院牆。

    這些往事她本該早就遺忘的……

    很多年後,她穿著白銀的裙袂坐在了白帝的舊國,風光無限,名為野心的事物卻在數千年的神座上腐朽了。

    “哎,你愣什神呢?”司命揪了揪她的耳朵,問“又在做什春秋大夢了?”

    白藏嗷嗚了一聲。

    方才的回憶再度讓她尋回了年輕的感覺,她激起了血性,一口朝著司命的手掌咬了過去。ii

    司命蹙眉,心想這白貓又發什瘋?她手掌一按,將白藏輕而易舉地製服了。

    白藏在她的掌心之下嚎叫著,看著很是柔弱與可憐。

    但也是此刻,白藏心中忽生靈犀。

    年輕的時候,她最大的目標就是成為天下無敵的神主,她的一生也是在為此努力。

    現在她雖沉墮,但成為神主畢竟是已做到過的事,對她的吸引力其實已沒那大了。

    要怎樣才能超越這個誌向呢?

    白藏心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她盯著蒼穹,瞳孔微豎,心卻因為戰栗而熾熱了起來。

    ……

    南溟海上戰鬥的聲勢遠比想象之中更大。ii

    沒有了任何壓製,在天驥年中,天驥投影所展現的力量已抵達了傳說中的三境。

    五道巔峰與傳說三境在力量上雖沒有太大差異,但對於天地與道法之玄妙理解,卻是匪夷所思的。

    寧長久與劍靈合二為一。

    修羅猙獰的金身與短發少女純淨的身軀相疊著,帶著神秘的美感,他的劍也洗去了那些花哨,每一擊都似重甲鐵騎的正麵對衝,要將這金甲覆麵的神明殺死。

    這場戰鬥像是純粹力量的對衝,太陰之目的作用被削弱了。

    幸好,天驥所擁有的權柄,也不是白藏塵封那樣的殺伐之物。

    天驥因為曾經死過一次,所以心底深處是畏懼永的死亡的,它的神國亦是環繞著星辰中央的一道赤線,所以他的能力是“長存”。ii

    與世長存之長存。

    當年,帝俊曾說過‘與世長存’四字,言者或許無心,但聽者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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