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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的朝夕相處。

    黑澤早已經習慣了身邊時刻伴隨著淡淡的誘人芳香，還有著那嘰嘰喳喳嘈雜卻倍感溫暖的聲音。甚至習慣了，呆子、木頭這樣的稱呼。

    而這個時不時就來煩他的聲音，他已經整整兩天沒聽到了，心下不由感覺空蕩蕩的。

    黑澤想到這，轉身看向了前身為湖泊，如今卻跟冰原毫無差別的最中央。

    何小竹緊閉著眸子盤坐在那，嬌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誘人紅唇邊有清晰的血痕，這在如花的麵龐上顯得那突兀。

    黑澤心莫名一緊，昨天還沒有血痕的！他知道她是在突破，但是以她的天資，在這樣的環境下，突破天級這不大不小的門檻，不說吃飯喝水般容易，也差之不遠。

    為何整整兩天都沒有任何動靜？

    黑澤難以靜下心來，第一次沒有了抓緊修煉的心思，一顆心狠狠揪在一起，每當一閉眸又忍不住張開，看著那在虛空中不停滾動的冰霜將女孩的身軀完全覆蓋。

    這一看，就不由癡了。

    看那樣子，她很冷吧？也很痛吧？

    “她在激活體內沉寂的那一絲血脈。”一道醇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給黑澤做出解答的聲音，卻讓他心不由一慌，若被一向嚴苛的師尊發現自己沒有好好按照他要求來修煉的話，那下場可真是太淒慘了，少不了一頓拳打腳踢。

    剛來到這對他來說極為陌生的地方時候，他為此可沒少挨揍。

    黑澤不止一次腹誹過。

    黑老六的教育方法一向如此，堅信黃金棍下才能出天驕。也不知師祖是如何教導出一個跟他思維完全不在一個平麵上的弟子的？

    “沒心思修煉就不要修煉了。”一道壯碩的黑影將黑澤籠罩，黑澤心下錯愕，師尊第一次這通情達理，往日哪怕自己身上的的傷痕在冰霜中崩裂，也不見得會讓自己停止修煉。

    黑澤微微轉過頭。難得的在師尊臉上看到了思索這種情緒，他一直覺得師尊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暴君。

    對暴君來說，想再多都是空耗心思，不如用拳頭來有效果。

    “怪不得三姐要收她當徒弟。”黑老六搖了搖頭，自言自語。

    何小竹的天賦在黑老六看來也就勉勉強強，比起尋常天才強上那一點，比起五行宗如今名揚“十州”的人道境界十位聖子、聖女還差距甚遠。

    他前麵還一直在思考這樣的天賦怎能讓心比天高的雀姐看中？原來是從中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隻是一個是一隻有一絲神鳥血脈的小鳥，一個是有同樣稀薄血脈的人族小女孩。

    隻是沒有了《輪回天功》相助，這個小女孩又能走到哪一步呢？那一絲血脈，宛若雞肋，棄之無用食之可惜。強行激活它反而可能出現大問題。

    黑澤看著師尊微微皺起的眉頭，心的慌亂再也無法抑製，沙啞的聲音傳出，口中呼出的氣流與冰霜融為一體，像是吐出了一嘴的冰渣。

    “師尊，小竹......她會有危險嗎？”

    “不會，隻是會錯過一些東西。”黑老六難得的有耐心起來，“當初你三師伯是靠著師尊的點化，二哥的照顧，才艱難完成了第一次蛻變，從此化獸為妖，有了不弱於人的靈性，在找到自己道路之前更一直有二師兄在身旁護道。小竹如今可沒有那般好的照顧，稍有不慎，血脈崩碎，從此隻為凡軀。”

    黑老六聲音很輕，話語中充滿了懷念，不僅僅是雀姐，他們幾個在二師兄之下的師兄弟都是如此度過自己的童年懵懂時期。

    黑澤微微蹙起了眉頭，想起了自家先祖隻是吸收了一點黑龍精血，便留下了在下界耀武揚威千年之久的黑家。這一絲血脈的作用就可想而知了。

    想起雖然總是表現得沒心沒肺，卻有著自己倔強的何小竹。

    她不想當花瓶，她有十州數一數二的強者為師尊，她見識過江湖的風采，她也想馳騁風雲，她一直想成為宗門聖女，不是十大而是唯一，向對她極好的師尊證明自己。

    所以她才願意在這冰寒的天地中留下來潛心修煉，激發潛能。比之黑澤在要求下的突破極限，她是自己要去突破一個個極限。

    可若淪為凡軀，她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嗎？

    黑澤嘴角有些苦澀，以她心的倔強，估計會做出很多極端的事吧？

    “師尊，求求你幫下小竹吧！”平日沉默寡言，隻喜歡傾聽的黑澤眼有著罕見的懇求。

    他被樹木抽飛，摔倒在地，眼饞那果子卻采摘不到，沒求師尊。

    他在冰塊之中將胸口的傷痕崩裂，鮮血將冰塊染紅，沒求師尊。

    如今卻為了這僅僅相處一月，起初還嫌她打攪到自己的小女孩親口求了師尊。

    是為了那漸漸熟悉、沒有聞到就無法安穩入睡的香氣嗎？

    是為了那笑容燦爛，如寒霜之中盛開的花朵，是為了那嘰嘰喳喳卻帶給他絲絲暖意的悅耳聲音嗎？

    黑澤心並不清楚，他隻知道，自己不想讓她成為自己一樣的凡軀。

    甚至心明白師尊十有八九會出手，卻還是忍不住開口懇求。

    黑老六深深看了一眼黑澤，嘴角掛起莫名的笑意。

    這笑意讓黑澤更加慌亂，像是心的小情緒全部被看破，想要逃避，卻還是控製著自己，倔強地盯著師尊堅毅的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