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狸的手藝,他是清楚的。
尤其是酒釀丸子,做得最好。
隻是容辭身子並不壯實,君狸擔憂他鬧肚子,便沒敢多做。
過個兩三月,也才做上一回。
容辭也不過才**歲,就沒吃過幾口酒釀丸子,正是嘴饞的時候。
君狸見自己,已經勾起了容辭肚子的饞蟲。
她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容辭叮囑了一句:“辭兒,你先回房歇息。一會兒丸子做好了,娘再叫你出來。”
容辭的眼底,顯而易見地閃過了一絲不情願。
君狸把他當成個瓷娃娃養著,很少帶他出門走動。
這會兒好不容易有個放風的機會
容辭可憐巴巴地望了君狸一眼,想了想那香噴噴的酒釀丸子,還是乖乖轉身回了屋子。
君狸滿意地點了點頭,剛將柴火點燃,便發覺身後站了一個人。
她當即頭皮就有些發麻,都過了這些年了,容瑾還是找上門來了不成?
那人轉過身來,卻是蕭韶。
君狸鬆了一口氣,心想蕭韶與容瑾相愛相殺這些年,竟然也沾染了一些容瑾的風範。
這白慘慘的衣裳,穿在蕭韶身上,卻沒有容瑾好看。
蕭韶本就生得溫潤,再穿上一身白衣,就柔弱得有些過分了。
君狸忍不住推了蕭韶一把,果真把蕭韶給推了個踉蹌。
蕭韶好不容易站穩了,這才蹙眉說道:“你最近吃了些什,力氣怎這樣大?”
君狸翻了個白眼,她本來就不是個弱女子。
如今恢複了記憶,也再不想斯斯文文地過日子。
塗山卿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君狸自然也不遑多讓。
“我當了辭兒的娘,孤兒寡母的。倘若還如同以前一般,豈不是讓人給欺負了去。”
君狸手上動作不停,隻滿不在乎地說著。
她動作麻利地將丸子下了鍋,又倒進了些香味醇厚的米酒,再添了幾顆紅棗。
那白生生、胖乎乎的丸子,就在鍋滾動著,發出濃鬱的香氣。
蕭韶咽了咽唾沫,不由得有些嘴饞。
他的廚藝也是極好的,卻還未吃過君狸做的菜。
以往的青丘帝姬是被嬌養著,自然不需要做這些。
如今君狸開了這酒館,蕭韶為了幫著隱瞞她的身份,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去飲酒。
蕭韶便是私底下,也是極少來的。
君狸見狀,挑了挑眉,便撈出一小碗酒釀丸子,遞給了容瑾。
“隻有這一碗,”君狸笑著說道,“剩下的,是要留給辭兒的。”
蕭韶捧著那一小碗酒釀丸子,再拿調羹攪了一攪,手心暖洋洋的。
“容瑾他生病了,你知道嗎?”
蕭韶沒來得及感歎君狸的小氣,便忍不住開口說了。
這也正是他來君狸這的目的,君狸雖然與容瑾斷了聯係,卻不代表著真就恩斷義絕了。
更何況,在君狸和容瑾之間,還有容辭這個孩子。
他們就算想斷,也是不能斷得徹底。
君狸的手僵了一僵,好半天才平靜地說道:“他病了,自有他的蘇側妃照料,與我何幹?”
容瑾也不是頭一回裝病騙她了。
“你就算對他再無情意”,蕭韶說到此處,便頓了頓,“你也得為容辭多考慮一二。”
君狸聽得不耐煩,便奪過蕭韶手中的碗,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不想吃了,你直接走就是。何必與我說這些?”
君狸這話說得無意,蕭韶卻隻笑了笑,真就轉身離去了。
君狸反倒有些怔愣,手中的動作都停了停。
她習慣了蕭韶婆婆**模樣。
他一幹脆起來,她心反而有些不是滋味了。
容瑾
君狸擦了擦手,不由得有些失神。
她知道自己心藏不住事,但是眼下當了娘,也得有耐性些才好。
“娘”
容辭忍不住抬起了頭來,有些可憐兮兮地望著君狸。
他好不容易吃上一回酒釀丸子,就被君狸如此哀怨的目光注視著,胃口都有些不大好了。
“怎了,辭兒?”
君狸明顯還沒有回過神來,眼神都有些飄忽,語氣卻是溫柔得緊。
容辭見他娘頗為關切的眼神,心就有些猶豫了。
他知道君狸獨自一人,把他拉扯大,並不容易。
故而他也就不忍心拂了君狸的好意,卻還是有些為難。
容辭正躊躇著,君狸卻沒多少顧慮。
她本來就忍得辛苦,容辭一開口說話,她便再也忍不住了,隻道:“辭兒,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爹爹在何處?”
容辭雖然沒去這凡間的私塾,卻也是一直由白澤給他啟蒙的。
白澤博學多才,也不算委屈了容辭。
平日,這酒館人來人往,也並不避諱什。
容辭應該不會不懂這些,隻是他卻從來沒有問過她什。
君狸一時之間,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容辭老實地搖了搖頭,認認真真地開口說道:“孩兒不知道。”
他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隻是,容辭更清楚君狸的不容易。
哪怕君狸不是凡人,卻比凡人過得更加不容易。
青帝製定的規矩,多如牛毛。
在容辭眼,如同他娘這般的小妖。
為了能安安穩穩在這凡間過日子,也是不敢動用妖力的。
但卻還要辛辛苦苦地隱瞞著自己的身份,並不大自由。
容辭瞧見了**辛苦,也就憤憤不平的。
他一有機會,去詛咒
容辭一有機會,就會去詛咒那位高高在上的青帝。
在他還算純樸的心,青帝就是天底下最壞最壞的神仙。
若不是青帝這樣招人恨,他娘也不會過得這樣辛苦了。
“娘願意告訴孩兒嗎?”
容辭想了想,便出言問道。
其實,他對於自己的親爹,已經不太感興趣了。
小時候還是想要有個爹爹的。
隻是如今,他已經十歲了,過幾年就該娶媳婦了。
自然不能老把爹掛在嘴邊
君狸不知道自己這小小年紀的兒子,一瞬間居然轉過了這多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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