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亂世兄弟情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唇紅 本章:第五百四十一章 亂世兄弟情

    臨時駐地設立的目的是齊一門門人想要躲避難民沒有休止的叨擾。

    難民之所以是難民,不是因為他們無家可歸,而是他們會無休止地消耗他人的時間和精力,導致降低了真正做事之人的效率。

    世界上有一種很悲哀的事情,那就是添亂的人大多都不覺得自己是在添亂。

    即使有那多人讓他或者她不要多管閑事,他們還是覺得自己是在關心,是在忙碌,是在幫忙。

    人間百億人口,有自知之明之人,千百萬難存其一。

    而且,隻有個體擁有自知之明也沒用。

    即使你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添亂,但是你管不了你爹你娘你兒子你女兒,甚至你都管不了你可愛媳婦兒的終日念叨和瞎操心。

    不管會當修仙的修士還是當一個凡人,人隻要還有感情就一定會有羈絆。

    這種羈絆,關鍵時候出現一次,就足以讓整個世界焦頭爛額。

    當然,這也因為齊一門一直在保留人性,以君子之道待人,不願意用蠻力使人屈服。

    對於一些持著好心辦壞事的人,齊一門之人無法像對待那些暴動之人一樣直接動手。

    正因如此,齊一門才是齊一門。

    也正因如此,齊一門之人為了有個清靜地兒商量對策,建立了臨時駐地。

    齊一門上下兩萬餘學子,先生三百餘人,最近三百日,無一人無一日不在為了解決難民的困難而終日勞碌奔波。

    其實按照齊一門之人的想法,他們該回答這些人的問題早在第一天就已經全部備好了答案。

    隻是,同一個問題會出現十個,百個,千個人問的迷惑情況。

    而且,這些凡人難民甚至部分踏入了修行的修士不喜歡動腦子,既不擅長總結和歸納,又不相信身邊那些沒有穿白色衣服的同伴,隻願意聽齊一門門人的話。

    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門去詢問齊一門的人相同類型的事情,不厭其煩。

    齊一門中的幾百個人隻能到處奔走相告,處理這些無用之人的疑惑和安撫恐慌,原本就缺人手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了。

    齊一門的人大多都是學子,不少先生都還沒有走出過學門,隻懂得紙上談兵。

    直到現在被趕鴨子上架處理人間事務之時,他們才突然明白,處理國事有多困難。

    區區三百餘人,處理從未處理過的各類事宜,即使是有通天修為的仙人也覺得頭皮發麻。

    最要命的是,齊一門現在要安撫和處理的不是齊一門這一處地方的事情,還有整個南齊方洲。

    西秦屠城之後,殺紅了眼的西秦軍隊南來東去,直搶不顧,遇到膽敢阻攔之人便殺,一路上勢如破竹。

    忠勇之士值得表揚,他們願意用命去反抗西秦的屠刀。

    但是結果很悲傷,他們全被西秦絕對性的武力壓製,斬殺於足下。

    齊一門現在焦頭爛額,根本沒空為他們去報仇。

    真的是白死了。

    於是乎,齊一門於各地臨時安排用來安撫民心的官員,因為行為不夠軟弱又被西秦殺死了一茬。

    西秦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將齊一門原本的安排打散打亂,齊一門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秩序再一次被擊碎。

    整個人間,繼獸海南下的消息傳出之後。

    再加上西秦製造的人禍,變得更亂了。

    這種亂,隱隱趨於找不到方向的迷茫後的巨大恐慌。

    齊一門之人都知道,在這種恐慌之後,便是對生的絕望。

    等到這種絕望生成之時,齊一門如果再無法做出止頹之事,整個人間的氣兒便要一泄到底了。

    齊一剛才北牆處回來,高台之下想要詢問各種事宜的各方人式就已經匯成了人海。

    他們有些是個體代表個人,有些是家主代表家族,有些是一方勢力的領袖代表勢力,更多的是臨時小團體抱團推選出來的代表。

    就在鳩淺三兄弟交談的這個空檔。

    一些他們該知道的事和不該知道的事,這些個事外之人都知道了。

    齊一門的弟子擁簇在人海之中,目光時不時滑過高台之上的三人,然後和左右兩邊交頭接耳。

    很快,負麵的情緒便集聚在了人心。

    目前的現狀是,齊一門本身門中便有很多弟子對被譽為人鏡的鳩淺抱有負麵的意見。

    在他們的眼受了齊一門諸多恩惠的鳩淺,在人間危難來時,既沒有伸出援手也沒有聊表心意。

    除了將齊一門當自己家亂闖之外,一點忙都不幫。

    鳩淺既不出力,也不出手,活脫脫的就是一隻亂世橫行的白眼狼,比趁火打劫的西秦就好上指甲蓋兒那大的一丟丟。

    對於鳩淺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白眼狼,即使鳩淺是修為蓋世,他們也看不起他。

    在他們很多人心中,鳩淺不過是一個沒有同行之人的孤兒罷了。

    此時,看見鳩淺與他們又敬又愛的持白子平起平坐,站在一塊兒侃侃而談。

    他們憤恨交加,真是想將鳩淺一把拉下台去。

    我們持白子為人間為蒼生忙前忙後,終日疲憊。

    你鳩淺去了哪?

    你這種不顧人間,不顧天下,不懂得扶人民於水火,憑什和扶佑蒼生的齊一門持白子站在一起?

    這一類的種種思緒,不可辯駁,無法辯駁。

    他們在意的點能說是不對嗎?

    那肯定也不能。

    他們所要的並不多,隻是希望鳩淺得了齊一門的恩惠之後為人間多少出點力。

    而不是像上回一樣,他過來了啥事兒都不做,還耽誤持白子的時間,閑聊。

    這一點無可厚非。

    鳩淺確實沒有對人間做出多少肉眼可見的貢獻。

    但是,鳩淺曾經受恩於齊一門確實又是實打實的。

    齊一門中許多弟子門人都親眼所見,有的甚至都和鳩淺坐在同一個廣場聽先生講學過。

    即使是他們的先生,對於他們的不滿情緒也隻能使用溫和的言語勸告安撫,告訴他們:

    你們大可不必埋怨鳩淺,此時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們去處理。

    也僅此而已。

    甚至齊一門中有不少為人師表的先生都對鳩淺的行為懷有微微不滿,不敢恭維。

    這些事情,鳩淺是不知道的。

    他隻知道他不喜歡這個世界上的一些人,連帶著他也不想去管其他人。

    至於別人喜歡不喜歡他,他不在意。

    不過,齊一卻是明白的很。

    此時,台下人頭攢動,很多都是過來要說法的。

    齊昭示死於鳩淺之手,在齊一門中不是秘密。

    每一個死在外人之手的齊一門門人,尋罪劍客都會將其名字刻在齊一門門中的一塊石頭上。

    其中,在鳩淺之前,齊修雲三個字被刻了三次。

    齊修雲兩月前就死了,當時齊修雲留於齊一門中的命牌轟然破碎後,齊一門中之人在忙碌之際還好一陣歡呼雀躍。

    又一個大‘壞’人死了呀!齊一門中的小孩子真是想想就開心。

    此時此刻,門中一些與齊昭示平日交情很好的弟子,甚至恨鳩淺恨得要死。

    在他們眼,鳩淺現在就和齊修雲差不多。

    齊一長長歎了一口氣,場下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齊一知道,大家都在等他發話。

    “今日,天下人萬千雙目為證,我齊一門門下弟子齊昭示,遇害鳩淺之手。再次,我齊一門願以因果相托,換逝去忠良土下安息。今時今日之後,若鳩淺再因任何事傷我無辜門人,齊一門必定與之糾葛,不死不休。天地,日月,蒼生,為齊一門明鑒。”

    齊一正色洪聲,回身跪向天,拜於人群,叩頭三下。

    他沒有用任何無用的話語暖場,開口就將他的想法毫不保留地公諸於眾。

    之後齊一便一直跪在高台上,頭貼石台,長叩不起。

    這就是他作為齊一門持白子給天下人,給齊一門門人的交代。

    齊一隨後起身,從袖中掏出一個儲物袋子高高拋給鳩淺。

    “齊一門門徒齊昭示的心願和遺物都在這麵了。”

    “有時間就去他的墳頭去拜拜。”

    “不要負了一個欽佩你到了至死方休的人。”

    話音剛落,鳩淺接住儲物袋,靜靜怔住了原地。

    這一瞬間,鳩淺的思緒一下回溯到了遇到齊昭示的那一天。

    他猛然醒悟,明白了為何那個家夥看到自己為何那興奮,為何抱住自己腿痛咬之時狂笑不止,為何他明明重傷垂危還要擺出一幅“我就是要這樣死掉,你又能拿我怎樣?”的樣子。

    千萬個為何,都是鳩淺殺死他時未曾想通,甚至是當時不屑於去想通的。

    這時一股腦的湧入鳩淺的腦海,充斥在思緒,使得鳩淺生出的懊悔之意無盡又無邊,還生生不息。

    此時,台下一片嘩然,很多不了解齊一門傳統的人難以置信。

    齊一門就這樣算了?

    什狗屁的因果相托,鳩淺如果今後不願意承先人之遺誌,又當如何?

    因果相托是莫大的殊榮,豈可交給一個殺人凶手!

    有些齊一門中的人不知道齊昭示死於鳩淺之事的前後因果,以為齊一是惜才想將鳩淺招致同盟而委曲求全,出此下策,頓時赤紅著雙眼,猛然對著鳩淺怒目而視,恨意森然。

    他們眼中的恨意像是一個張開了深淵巨口的猛獸,對著鳩淺猛撲而去,想要擇他而噬。

    就是這個人,使得齊一門現在要因無力懲戒凶手而飽受人間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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