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抿了一口參茶，甘苦參雜的滋味讓他不禁輕揪了下眉。鄭淩瑤正在對麵坐著，精細地吃著一碗羹湯，隻得幾口便放下了碗，取過茶水漱了口，用帕子掩幹了嘴角，才去看劉赫。

    “這參是本宮從特意給你留的，年頭長得不短。這隻切了幾片燉了。餘下的，還有我做的些溫補的丸藥，你都帶著走，平時吃了。”

    劉赫笑了笑，不置可否。鄭淩瑤見了嬌嗔道：“本宮知道你向來煩吃這些個。但瞧瞧你如今成了個什樣子。倒也不知是操心的，還是離了南朝牽掛的。”

    “俱是！”劉赫抬眼，似溫笑地看著對麵的絕世姿顏，隻見她微不可查地僵了下笑魘，旋即又複那風輕雲淡的無謂之態。

    “確也是！你扔下南邊這多事回來，哪有不操心牽掛的。可有想好怎應付那老兒？”

    “他若不想開戰，孤便不會有事。”劉赫夾了塊綠豆糕，入口幹沙，相比雲城綠豆糕的幼滑，此刻竟覺得難以下咽，拿過參湯喝了口，囫圇吞下。

    “怎的竟是南朝的好吃些？回來了倒是吃不慣自小吃的了？”鄭淩瑤既看見了，自然揶揄一番。

    劉赫生生擒住了心底那兩隻隨時出來嘶吼抓撓的凶獸，一名“馳念”，一曰“仇憤”。仍是笑著：“隻是吃得急了些。這也能拿來生事？”

    “本宮哪是生事之人？”鄭淩瑤嗤笑了一聲：“耀焱府上四娘，那蠢婢子才是個能生事的。這不還把自己的命生沒了！可見生事不好！”

    “當初，本宮看她本份才拿她給了你。約莫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竟是生出這大的心來。要本宮說，也是你這些年縱的。”

    劉赫知道鄭淩瑤這是試探，試探著他對四娘究竟有多少情分，賜死四娘究竟是無奈還是無謂。畢竟從明麵上看，是她往黃泉路上狠推了四娘一把，至於那暗，她是否也想把盛馥、齊恪推上去與四娘同路，這也是劉赫想揭之謎。

    “她南下之前，你可曾賞過她銀錢？”劉赫突然發問。

    “賞她做什？給她怕也是不知道怎花的。你也不曾欠了她月例銀子，倒要我做什好人！”鄭淩瑤想起四娘那蠢樣就覺得可氣，麻雀就是麻雀，守著本份本就是應當，做什鳳凰夢呢？！

    “耀焱，莫不是你真以為是那死婢子做的那事？”鄭淩瑤一念閃到，心中忽覺不妥。

    “本宮真要做那事，也不能讓她去！既蠢又笨的！明白人都知曉她這是替別人頂了缸，卻不是替本宮，耀焱可切莫想過了！”

    “孤確是生疑！”劉赫雙目如鉤，看著鄭淩瑤目不轉睛。

    “倒是有趣！本宮倒是為何要射殺了盛馥？本宮又不是那拈酸的。要真是，你府還能一個一個地進人？”

    “且這盛馥，原就是我們商議了要尋的。無論你真心假意，若得了手，本宮將來也是一樣處著，除非她的心太大。。。。。。”

    “何等的心大，才算是太大？”劉赫看著自己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桌麵的手指，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位子，隻容一人，來日要惦念那個的，便是大了。耀焱，這可是你對本宮的盟誓！”鄭淩瑤就像一隻受驚的貓般炸起，一轉念，又覺自己過了。這世間有哪個男子能舍了她這天下第一美人不愛？一個盛馥就要這般如臨大敵樣的，不就是看輕了自己去？

    “如今也不用管她心大不大了。這明明挑著時候去的，竟還是不成！”鄭淩瑤一副惋惜之情：“可惜了她家的錢勢！”

    “是啊，可惜了！孤的錯！”劉赫叩著桌麵的手指輕輕顫抖起來，想是怕給看見，一把掩入了大袖之中。

    “這成不成的，也是天意！你也莫怪自己！”鄭淩瑤見劉赫這懊悔之意一點不曾摻假，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抱住了他的手臂。

    “聽說盛馥是個能拆天的。當初那恪王與她離心，恐也是怕了她。她是個狠的，居然一把火把人王府燒了！恪王卻是個賤的，居然還巴巴去求她！”

    “想來南朝齊家也是衝她那些家底去的罷，這樣的狠人，平常誰敢娶去？就論長相，怕是還不如她那一兄一弟吧？”

    “淩瑤雖在深宮，倒是聽說得仔細，連人家兄弟什模樣都是知道？！”劉赫側頭看著她，抬起另隻手捏了捏她的粉腮。

    鄭淩瑤嬌羞著把手拂開：“有個話，本宮也是聽人渾說的，說什男盛遠、女淩瑤，仙家之姿，天人之貌，南山北水，兩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