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眾人雖是於相聚高興,但終是為這並毫無喜意的“送嫁隨禮”而來。一個個抵不過那由己及人的唏噓,各揣著心事,連喝酒吃肉都是不如往常盡興。齊恪又是憂著盛馥身子不好,因此到戊時二刻便催著散了宴席,說是擇日再聚。
盛馥她們三個倒是為這“擇日”相商好了,之後便是一旬一見,直至返京。如今隻能是她們來這苾馥軒,待她再好些了,便仍是同曆來一樣自去木犀之藪相會。
李卉繁、謝酈心告辭而去,盛馥卻並不想著歇息,隻喊綠喬去拿了庫房的賬本來,說要尋些合宜之物。齊恪不悅,拿過了賬本就再不肯給誰,道是天大的事,也是明日再議。盛馥索索然隻得撂下此事就榻安寢,也不知齊恪的背影又是被砸上了多少柄眼刀!
笠日清早,齊恪早起梳洗完畢就往盛馥房去,一如既往隻想看她是否已是起來。要知道莫念一會兒便是要過來早膳,而盛馥則是十日有八日能讓這小兒郎在背地數落:最是貪睡!
而今日----盛馥不但是起來了,更是堆了一廳一堂的東西,正差使著綠喬、初柳東挑西揀,往一口箱子裝。
齊恪歎一聲:這火燒火急的性子,當真也是要相隨一世了!
“錦緞、絹帛這些,讓庫房自去備齊就好。我這隻是挑稀奇些的,裝一口箱子。”盛馥見齊恪進來,好似就怕他問一句:“你這是做甚?”別的話都不及說,就先告訴了他這亂成一地是所為何來。
齊恪往箱子掃了一眼,無非也就是些玉器、琉璃、珍珠。。。。。。待看見一株碩大的珊瑚時,齊恪搖了搖頭:“路途頗遙,這珊瑚本就易折,若是小件也還罷了,諾大的一件,待到了卻是斷了,豈不是事與願違?總是賀禮,哪怕知道是路上損毀,也是會覺不吉。素梅還是換了這件罷!”
初柳跟綠喬聽得齊恪異議,便停下了手,做個等吩咐的樣子立著不動。按例,應是會候著盛馥那句:“折了便折了,送去便罷。”
不料盛馥略一沉吟,居然道:“我原隻是想著稀罕,倒不曾想到這些。初柳,取出來罷!待我再想個別的!
綠喬死勁兒地睜大了眼睛:女郎這是轉性兒了!從前可是殿下說什便是駁什的,如今肯聽了?扭頭看看初柳,見她眼中雖也有訝異,卻不如自己這般作個“驚天動地”樣。
“初柳,你且翻翻,可還是有什大件的不易折的能換了這個?”盛馥又怎會瞧不見綠喬那快落下來的眼珠,橫瞥了她一眼:“綠喬小娘子,再瞪便是要落下來了!趕緊伸手接著罷!”
齊恪禁不住笑出聲來,綠喬不願被取笑,眼睛便是瞪的更圓了些:“女郎如今也就知道欺負奴。枉奴這點心,還全掛著女郎,又怕女郎一個不適意就氣得跳腳,又怕被哪個搶白了去,又怕哪個哪個都打上門來。。。。。。”
綠喬像是為了不讓齊恪取笑而喋喋不休,實則盛馥知道她話話外全是指著宇文淩旋而去。自她來園中一鬧,這兩個丫頭便是對她再也起不了好意。這一個宇文淩旋已是不耐,更何況又是添上一個“縱妾行凶”的劉赫。如今這兩人要湊一對,偏生自家女郎還巴巴地挑了許多的好東西送去,可不想想就是有氣?!
雖是奴才數落主子,盛馥卻全然不惱,訕笑著又瞥一眼綠喬:“你倒是愈發隨了盛為,一點事兒,便能扯出天際去!快些幫著初柳去尋東西,看見喜歡的,你們倆各留一樣罷!”
“奴不要!”兩個一起說道。
齊恪又笑了:“主子賞東西齊齊喊不要的,除了你們兩個,倒也是難尋。如此,孤便是再各賞一樣。不可不要!”
綠喬跟初柳對看一眼,一起福了一禮,綠喬更是張口就道:“奴謝殿下賞。隻是這的全是女郎的,殿下自不能從這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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