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聽見這聲音，望著那曾是熟識的寬厚背影，瞬間情難自禁，鼻子一酸，委屈著喚了一聲：“殿下！”

    還不待她們沉溺於各自心懷，那背影須臾之間便已挾裹著驚怒之意轉身而向。兩人對上的眼眸，已不再似從前深潭般幽深，而是。。。。。。像及了汪洋中那黑不見底的深漩！

    “殿下”兩人並不敢哭，慌忙著矮身跪下。垂低了頭，生怕劉赫看見了那些欲滴的淚珠就此卷進眼中，那深漩便會更可怖些！

    沒有臆想中的斥，沒有猜測中的詢問。兩人靜悄悄地跪著，隻聽見那腳步聲踱到了書案之後，就再無有聲息。

    一炷香該燒完了罷，第二炷香也是該滅了罷。。。。。。三娘在青磚地上跪得膝蓋生疼，腿腳酸麻，真想就地坐了或是扶著誰站起了，好生緩上一緩。可是！不敢！不敢到兩人偷著互交個眼色都是做不出來，不敢到一絲一毫都不曾挪動！

    原是想過了好歹來的。這好的便是殿下見了人心軟了，雖比不得從前，但今後也不會再避而不見，這歹的，便是訓斥一頓再攆出去，了不起再是禁足幾日，也是到頭了吧？可是如今這個，分明是讓人分不清好歹，辨不明來去。

    “殿下！”三娘終是忍不住，用溫順地不能再添的聲氣，輕喚了一聲！

    “再說一字！死！”這聲音！？兩人都是不認得了！這聲音？！竟真的出自那汪洋中的深漩？這般冰冷陰森！

    三娘險些就要跪不住！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實在支撐不了，堪堪就要倒下終於斜著眼瞥了她一回，那臉頰上的起落，可不是快要把牙都咬碎了！？

    “主子，是奴才！”阿衛的聲音突然從外廂傳來：“奴才記得方才是關了門的，怎。。。。。”

    阿衛這個怎都還未得說完，就已是看見了已是微微跪到微顫的三娘！

    “主子，奴才死罪！”阿衛臉色煞白著也跪下了：“奴才失查，奴才大意了！任主子責罰！”

    想那時劉赫尚能為己癡情所感，終是下了納征聘為貴妾，而如今這樣絕情等等，又是所謂何來？又有何可期？死便死了！死了也爽快些！這樣做個活死人，日日等死，又是作甚？

    可她一眼居然看見劉赫竟是背對著她們而坐，方才還是幹脆的聲音，終於哽咽了起來：“與其在這惹殿下生厭，不如放了妾罷！或者殺了，隨殿下！”

    三娘聽這鏗鏘之言，霎那間就亂了。這殿下都是說了再聽見一字便是賜死，怎還是這般直愣愣的要往火坑跳。你跳也便罷了，可別帶累了我去！

    三娘想把此話說出口，但又礙著劉赫的“出言既死”，不敢真出聲。於是隻能憋紅了臉側頭瞪，但見她眼淚涓涓而下，流糊了敷麵的粉，攪散了斜畫的紅。。。。。。

    “阿衛，帶她們下去於住所禁足，無進無出。另撤去她們院所有仆從，自此她們炊飲衣飾，一概與府中無涉。去罷！”

    還在憂帶累於己的三娘聽見劉赫這樣吩咐，再也是閉不住“怕死了”的嘴，哭嚷起來：“殿下，這作死的，為何要妾連坐？妾並不曾忤逆了殿下之意呀！”

    三娘抽著哭嚷的空隙也回一記刀子眼：你要死便死，別拖著我就好！”

    “阿衛，帶她們下去！”劉赫的聲音沉之又沉，隱隱間躍出的怒意，讓人無端後頸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