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九、雲胡齧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昭昭之未央 本章:五百四十九、雲胡齧

    想盛為從來就以肆意潑灑之性示人,若遇險阻、但逢不快,定然是要轟轟烈烈地“撒潑耍賴”,直至“大功告成”或是“一敗如水”方得罷休。合盛馥所記,這些年來他再是灰心喪氣也不過是自嘲自憐,又何曾“無用”到過這般惄焉如搗的境地?

    “可是我說得太過幹脆了?”盛馥自問,“細想來,這兩年多的是他顧我、勸我,我倒是愈發少問他的心思--原來酈心於他竟是這般要緊,原來我這作姐姐的竟然愈發不懂得弟弟?還是我隻顧著自己,於他甚至於父母親,都是疏忽了?”

    自愧的盛馥很是不忍,亦然尤其不忿!她不忍一貫與她吵鬧、撕扯的盛家二郎而今竟如枯木一般生氣全無,她不忿他們同胞三人竟是無一能得順遂姻緣。且!盛遠或是時不與他,自己或是咎由自取,而盛為卻是萬萬不該再步之後塵、要與兄長、姐姐一樣心傷神頹!

    滿心滿肺的不忿之下,盛馥再是不忍也不肯先勸慰了盛為:“你可知道軟弱便是可欺?可欺之人定然落敗?”

    “你適才問是為何?依你之聰穎難道揣不出?至尊不將酈心許配於你乃是天經地義。他許酈心恩典時,‘盛家不娶門閥之女此條尚存--這‘恰好錯過為的就是要看一看你--盛家二可會為此而怒、而慌,測一測你那忠君之心究竟深有幾何、可是會逆!”

    “他更是正好藉此立一立君威--任憑盛家是憑著財勢坐了“天下的江山”,也是做不得他的主.......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隻有為君之人!”

    “此刻你倒確是該問問自己,若是你隻會流淚是會如何,若之後謀劃著要與酈心私奔是會如何,若是、若是任憑她另嫁她人又會如何?且不僅是你與酈心如何,更是謝家與我們家的如何!”

    盛馥見自己一番狠戾之言非但激不出盛家二郎的義憤填膺,反而讓他淚流滿麵,倏忽之間就扮不得心狠,起身拿起帕子便砸在了他的臉上,“你真是無用!酈心若要看見了你此刻隻樣,定然是會贈盒香粉於你,好讓你掩一掩淚痕!”

    “罷了!也不是已成定局之事!”盛馥在盛為身畔坐下,聲音也柔緩了許多“你可記得酈心自小就被寶陰阿尚說是二十歲之前不可成婚、亦不可許了人家、受了定禮?不然就要克損夫家倒人盡亡、財盡散?且是說得人盡皆知,寶珠阿尚那時還為此贈過酈心一枚玉佩,讓她終日戴著好消業障?”

    “酈心的父母親正是藉由這個搪塞了過去,且說此箴是出自寶珠阿尚之口。至尊無法,隻得說待酈心年滿二十後再賜這恩典,其間這幾年,也正好讓酈心在那二人中擇個中意的,免得他‘亂點鴛鴦。”

    “你數數還有幾年?隻是這幾年她既不得許給別人,也是不能許配於你。你若是要抱得美人歸的,可不是這般攤著、躺著便有用的。”

    新傷未愈、舊傷不去的盛馥接連說了這多話,不免有些氣短神促,隻想找個地方依靠著、借一借力,好讓她“屹立”不倒,不被人瞧出了她的“色厲內茬來”。可此刻盛為狀若稀泥、神如混沌,她又不忍回去那原來那鋪滿錦墊的地方--盛馥左右一看,隻得盛為背後那一堵硬牆可用,屏住了一口氣就挪了過去。

    腰抵堅冷,如被刀割。盛馥想喊了初柳、綠喬進來伺候,又不想她們看見二郎如此模樣,咬了咬牙隻拿一雙手墊在了腰後。

    “你可記得那時我還曾怨過寶陰阿尚不積口德?”盛馥拿腳輕踹了踹盛為,“如今看來......”盛馥想起那“知不肯言、言也不肯盡言”的“得道”高僧就有意味難平,“如今看來卻是阿尚未雨綢繆,或者也是你命中天注定的坎坷。”

    可盛為還是不說不動,蓋著那方絹帕仍是如同僵直了一般。盛馥等了一息又是一息,終於不耐:“事是此事,理是此理,你不會不懂。你既懂得,就不該撒瘋裝癡。可你既撒瘋裝癡了,我便也容你一時半刻......可是若太久了,一是無用,二是另人生厭!”

    “此些皆是方娘子帶來的消息?”終於盛為甕聲甕氣地抓開了絹帕,盛馥連忙一眼瞟去,隻見他雖然雙目依舊赤紅,好在淚痕已幹。

    “正是!你適才問我莫念為何要回去,實則要接他回去也就是藉口罷了。”

    “本來方娘子是要去家接吳想回去,偏生恰好遇上了這場變故。母親本來是想遣了旁人送信,方娘子卻毛遂自薦,這才編了個‘哥兒因一貫愛纏著二郎,私自跟了去,定要接回來的的緣由。”

    “原來並不是父母親確是要接莫念回去?”盛為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喉嚨,聲音仍舊幹澀“二郎還當他們是反悔了將這小兒郎拋來,充當魚餌之用。”

    “聽方娘子的意思,父母親反悔也是有的。畢竟莫念年幼......”此時的盛馥腰痛手麻,卻還不忍指使盛為去幫她取了錦墊過來,隻好自己再挪了挪,“爾永定然不願他替父受過,一旦見了、還不知要為此生出什事來,莫念還是回去的好。”

    “這便好,二郎也就少一樁心事。”盛為終於撐坐了起來,拿起手便往臉上一陣胡擼亂抹,“不過方娘子雖然有籍口,然至尊也不會不疑。母親一貫妥當,為何不等驛騎館送輜重來時一並送過信來並接了莫念回去,反而要方娘子來?”

    “正因為謹慎,才不能傳了書信,隻有口信。若論腦筋、口齒,穩妥,又有何人比得過方娘子去?亦或者母親就是要讓至尊知曉呢?”盛馥嫌惡地瞥了盛為一眼,繼而用眼指了指帕子,示意他可取來一用,“想父母親曆來謹慎,唯恐至尊於我們家猜忌甚多。但如今這唯恐已然成實,我們家再是做低伏小也已無用--至少我是這般會意。”

    “且那些事我們早晚也是要知道的。你還不知至尊又遣了一軍之數的羽林郎來,說是為了“助恪王妃”、且還“任憑調遣”。你想想他們若是到了,我們還能做得什?是以早一日總有早一日的好處!隻是辛苦了方娘子與吳想日夜兼程地趕來。”

    “至尊至今都未曾陰宣過過齊爾永失蹤之事,倒還遣了羽林郎來助你?”盛為調侃著,“難怪他是想起了日暮窮途司馬殘族,原來是為了借鑒司馬昭之心!!”

    盛馥見盛為又始赤口毒舌,想來他應是回旋好了心思、有了主意,當下便問:“你與酈心之事,你究竟要如何打算?”

    “二郎且不打算!”盛為歎著苦笑了一回,“待二郎回去,先問了酈心,再問了父母親、或還要問一問酈心的父母親,屆時、才能打算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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