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絕渡舟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昭昭之未央 本章:六百三十、絕渡舟

    劉赫抵死也料算不到,自己僅動過一次的歪斜之想,在此刻竟被如具先知之能的鄭淩瓊生生抖了出來。

    驟然被洞穿心事,劉赫再自鎮定也是避不過一陣僵滯,可此神此態被瞧在她人眼中倒是別有意味、隻不過是他的“欲迎還拒”。

    可他何嚐又存了此念?而今這狎昵之態,不過是情急之下一時忘形,何嚐又當真是想與她共赴雲雨、藉此來驗一驗其任何人?

    此刻俯身在鄭淩瓊之上的劉赫,真真就如一匹“狼跋其胡、載疐其尾,狼疐其尾、載跋其胡”的孤狼,左也不是、右亦不能!他知自己若是敗陣而下,不定就是中了她“欲擒故縱”之計,或者自此便再不可提“是誰”之疑。然若要破竹而進,就算不顧後患無窮、不管盛馥知曉了是會何處,唯憑已想就已萬分不願!

    可眼下之局又要如何來破?此情此景既不是兩軍對壘,也不是商賈議價,但不能憑了一鼓作氣或是些許斡旋就可馬到功成。

    “同歸殊塗,拉鋸罷了。”劉赫不管鄭淩瓊而今是果然混沌,還是心懷叵測、是在以售其伎,隻決意自己絕不可先行言敗!

    “你當朕不敢不會?”他放低了支撐之手,更欺近了些。

    “都是這般了,還說什敢不敢、會不會的又有什意思?”鄭淩瓊嘴角一掀,笑得陰媚欲滴,“到底又不是什初婚頭嫁的,我隻當是兩廂尋了快活也不是不能!我若快活了,就必定不會說與盛馥去聽......”

    實在無恥!實在狂賤!隻是這不堪入耳之言,反倒更促起了劉赫的好勝之心,撥起一手就往前探去、佯裝要去解她衣衫。

    “喝慣了春醪的人,本就不能拿玩兒似得桂花汁充酒!”不想鄭淩瓊就如絕渡逢舟樣的,非但不躲,反而雙手一伸就環上了劉赫脖頸。

    “你親近女子都是幾時之事了?你府那幾位蠢娘們自是不值一提,僅說淩瑤罷,也就是你南去後頭次回來時,在托林寺歡好過一回......自此就再沒有了罷?這年餘間,你就不曾動過心念?”

    “我知道,你與盛馥雖是親昵,時常也有摟摟抱抱的,可並不曾真有過肌膚之親。”她邊低喃著,邊往劉赫耳畔吹著溫香之息,“她既不讓你近身,就是不曾替你著想,不願解你之苦。”

    “!”劉赫幹笑了兩聲,想要示意鄭淩瓊,自己於她這番撩撥、挑唆根本不削,然而蒼天弄人,他腦中竟連連浮現起托林寺那夜之景--鬢影衣香、嬌軀軟玉曆曆在目,靈動地彷佛又再親曆。

    於是靈肉分離!盡管劉赫不情之意滿滿將溢,然他的身軀卻偏是反而行之,一派蠢蠢欲動之勢,堪堪就欲要淋漓一戰。

    “喲!到底還是抗不過的!”鄭淩瓊低笑一聲,臉頰上悄聲息地飛上了兩朵淡淡的紅雲,神色間更是添上了好些暗昧,“因此什一心一人,什為了那人老子殺得、娘子殺得、兒子也舍得,自己的命更是能丟得......可見都是比不過眼下痛快要緊!盛馥可是錯付咯!”

    “混賬!”劉赫聽罷青筋暴漲,驀地幡然而起,丟盔棄甲般地敗走而去。他一路斥著“混賬”不停,也不知是為了鄭淩瓊還是為了自己。

    “就這般走了?”鄭淩瓊撐了坐起,一臉的揶揄,“也不需得弄清了我可是淩瑤假扮的了?我可告訴了你,這回你棄了,下回再來問什可是絕不能了!”

    鄭淩瓊說罷就伸手攏了攏發髻,見觸手毛躁,索性拆了散下,又懶洋洋地挪到了妝台前坐穩。

    “方才你又拉我摔下時、我倒是清醒了,原來並不曾死、還是活生生的,因此你無需當我是摔傻了。”

    “終歸我怕你時,也不定何時就會被你殺了,如今這般不怕,雖也是躲不開你發狂殺人,卻倒像是贏了些許,且畢竟是親近過了,你待我應要不同些!”

    她從妝台上取了梳篦,一下一下地梳著過腰的漆發,兩眼隻盯著那鏡中的絕色之人,絕不削去偷瞥了那正頹坐在案幾邊獨酌的劉赫。

    “你定是在心罵了我一萬遍不止的無恥下賤,可我還是為了保命罷了,好不易活到今日的,再丟了去,豈不是沒意思?”她飛快地為自己挽著髻、理著鬢,那熟稔的模樣,當真不是萬事隻仗他人的鄭淩瑤是可學得、做的的。

    挑挑揀揀的,鄭淩瓊又從妝匣挑出了與那撓頭一般、同是點翠的一副璫珥、一副發鈿,再取了兩隻金釧,不急不緩地插戴而上。

    “終歸是不如的!”她看著那似像不像的靈蛇髻上稀稀落落的妝點,饞不可遏地就要再伸手往那妝匣中掏去......“可這樣已是多了!”她又悻悻然歎了一聲,撤回了這手,那手卻已向置於妝台上的另一妝匣探去。

    “於他們應不是極致好的、於我卻已是好到了極致!”她細細地嗅著從那處取出的金粉、胭脂,一時拈起些揉搓一番,一時灑落些卻隻盯著傻看。

    “也不是青雀頭黛!”鄭淩瓊拾起了那描眉的黛墨,一邊虛虛地勾勒著,一邊喃喃不休,“我說我從不在胭脂中加了牛髓、豬胰、也不用那青藍花已屬稀奇的了,不想他這的更是稀奇,我竟瞧不出是用什做出來的,才能香豔得跟鮮花一般無二。”

    就在這般又驚又喜又歎中,鄭淩瓊敷上了粉、描好了眉、點紅了唇、還在頰上額間貼上了朵朵“順手拈來”的金黃牡丹。她在鏡中左顧右盼地自賞了良久,忽然又撿起支筆來,給自己畫上了兩道細細淡淡的斜紅。

    “似又周全得過了,可會惹人不快?”她又遲疑著問向鏡中的自己,卻隻見“那人”莞爾一笑,道是“她心不在你處,你心也不在她處,這不快倒要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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