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緒已然紛亂……”黎娑發出了提醒。
“嗯。”雲澈沒有否認:“我無法克製去想,她在深淵的這些年,身上究竟發生了什。”
黎娑輕歎:“關於她,我知之太少。但關於琉璃之女……如我先前所言,她雖可凝結琉璃之冰,卻全然沒有琉璃之女該有的澄澈氣息。至少,我認知中的琉璃之女,從不會有‘冷漠’這般情緒。”
“但,這些異狀,非此刻探究可尋得答案。而且……你剛才心生了一瞬的殺念,且夢空蟬就在身側。若非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於神無憶與神無厭夜,他有很大的可能會察覺……自進入深淵,你還是第一次出現如此的疏漏。”
“放心,”雲澈道:“就算被發現,我也有多種說辭可以應對過去。”
說到這,他重新平複了一下心緒,不再試圖強辯找補,承認道:“好吧,你說得對,我今天的確有些……不堪。”
“並非不堪。相反,今天的你,更像雲澈,而非你每天都要強行警醒自己無數遍的‘雲帝’。”
黎娑的聲音依舊柔若仙雲,與平常毫無不同,卻是讓雲澈短暫的怔住,隨之搖頭失笑。
“你這話倒是暖人,拿來哄騙涉世未深的女子應該很是好用。可惜啊……以我背負的東西,在這個世界沉溺自我,可是不可原諒的大罪,我會多加自醒。”
黎娑默然了好一會兒,再次發出聲音:“還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你在凝望神無憶時,畫彩璃一直在凝望你。”
雲澈心“咯”一聲……壞了!
雲澈再怎反複自醒,堅守心防,但他終非無魂的淵獸,這個世界上,總有讓他意誌出現空缺之物……比如夏傾月。
但好在,畫彩璃心性太過單純,對雲澈而言,是深淵之中最好應對的一類人。
他閉目一小會兒,似是在思索著什,然後忽然睜開眼睛,視線第一時間……像是本能一樣轉向畫彩璃的所在,剛好與她的視線觸碰在一起。
畫彩璃的眸中隱約蒙著一層迷離的薄霧,折射著少女紛亂難言的心緒與仿徨。
雲澈眼睛微眨,嘴角也很輕微的上傾,然後視線自然而然的移開,看向殿九知的方向。
就這唯有一瞬的眸光與淺笑,卻讓畫彩璃心間纏繞泛動的亂流不由自主的散開,一雙美眸也隨之冰霧消融,重歸無暇的璨星。
一直感知著畫彩璃心緒變化的畫清影美眸轉過,這才輕語道:“神無憶所呈現的異狀太過驚世駭俗,我與你父神都無法不為之震心,雲澈會凝目於她,實屬再正常不過,無需如此敏感與介懷。”
冷不丁被戳中了心思,畫彩璃雪顏微赧,連忙反駁道:“哪……哪有,雲哥哥對我……我最是清楚,才沒有介懷什的,姑姑你亂說。”
“……看來是我感知有誤。”
“就是!”
“……”
身側的畫浮沉搖頭失笑,眼角的餘光觸碰到了正在為殿九知驅散寒氣的殿羅,又暗暗一歎。
作為六神國第一神尊,殿羅的森羅之力何其強大,此刻殿九知身上的寒氣已被盡數驅散,雖然臉色依舊有些泛白,但已是勉強恢複了行動能力。
以殿九知的修為,用不了太久就能恢複被凍傷的軀體,但此刻還是被殿三思小心的攙扶著。
而這時,殿三思忽然感覺到一束視線如針一般刺來。這道視線毫不掩飾侵略性,更是絲毫不介意……應該說是刻意要他察覺。
作為森羅神國年輕一輩僅次於殿九知的第二人,殿三思豈容這般挑釁,他眸光驟然銳利,循著視線來源射去,與雲澈的目光當空碰撞。
雲澈微微眯眸,嘴角也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然後很是散漫的將視線移開。
殿三思雙手陡然收緊……他看清了雲澈眸中的嘲諷,更看清了他嘴角無聲開合的字眼:
廢……物……
殿九知此刻正處傷後羸弱,被殿三思收緊的五指抓的劇痛,側眸問道:“三思,怎了?”
殿三思慌忙鬆開手指,勉強笑道:“沒事,隻是……隻是……實在不甘。”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已是控製不住的咬齒。
殿九知卻是以為殿三思不甘的是他的落敗,反而笑著寬慰道:“技不如人,當受此敗。至於言辱……那是無明神尊,無需入心。”
殿三思張了張口……淨土之上,淵皇目前,眾尊皆在,他無法解釋。
但那束刺心的視線又再度襲來。
殿三思雙眸凝戾,目光直射雲澈。但麵對他這可怕的注視,雲澈卻非但不驚不懼,嘴角反而裂開了更大的弧度……雖無聲無言,但那蔑視、嘲諷、不屑……卻如洶湧的潮水般直轟他的魂底。
看,我搶了與殿九知訂下婚約的畫彩璃,殿九知卻是連發作都不敢……廢物!
看,所謂的第一神子,被打成了“凍僵的死狗”……廢物!
看,知曉一切的你,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廢物!
第一神子,哈哈哈哈……在我眼隻是個天大的笑話!神國第一窩囊廢!
你在無能狂怒……哦,如你,如你們這般廢物,也隻會無能狂怒!還不如一隻尚能吠叫的野狗!
……
殿三思眼前陣陣發黑。
雖隻是一瞬的眼神碰觸,但那來自雲澈的視線實在太過刺魂,太過嘲弄……那甚至不是在俯視弱者的眼神,而更像是在憐憫一隻悲哀可憐的臭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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