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噪音打斷了瘋狂科學家的發言。

    科學家的身體已經全部替換為機械，隻有大腦浸泡在淡綠色溶液中。

    隔著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大腦此刻在極度興奮之下快速收縮，一顫一顫。偶爾會有氣泡從溶液中浮起。大腦四周插滿了各色管道線路，乍一看就像是從大腦中‘蔓延生長’的根芽。

    缸中之腦！

    要知道在機械神教的體係中，地位的高低取決於可以把身體多少部位替換為機械。身體機械化程度越高，地位也就越高。

    狂熱者使用機械，機械戰士精通機械，到了機械使徒則代表對外部機械理論達到巔峰。

    在往上，才真正算是到了機械神教核心理論、也是之所以能吸引這多狂熱者的《機械永生》的範疇。到了這個層次，理論研究極其豐富，機械化部位也越來越多，藉由自身機械化，從而體會更高深的機械理論，製造出來的機器設備，殺傷力可以用脫胎換骨形容，和之前的機械神教成員雲泥之別。

    如果說外部機械理論達到巔峰，製造出來的還是機械的話，是人在駕馭機械。

    那脫胎換骨之後，機械就是肉體本身，是意誌的擴張和延續。

    眼前這位除了大腦身體已經全部機械化的科學家，在機械神教森嚴的等級體係中，已然是除了首領趙博士外最頂尖的一批，這些人在機械城中享有極高的地位和話語權，同為機械永生道路上的探索者。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另外一重身份——機械城鋼鐵議會長老。

    鋼鐵議會，由機械神教首領趙博士牽頭組織，集結機械城最頂尖的科學家，機械城一切重大事件都要在鋼鐵議會進行討論表決才能得到通過。

    林克偵測了一下瘋狂科學家，更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姓名：？？？

    種族：機械改造人

    等級：lv40+（精英）

    職業：機械係-未知

    生命值：6200/6200

    評價：距離成為智械僅有一步之遙

    ……

    林克看完資料後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眼前這位瘋狂科學家就是鋼鐵議會的長老之一。

    科學家的五官已經完全機械化，從麵部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變化，一雙機械眼緊緊盯著林克。

    當目光掃到一旁的戴夫的拾荒者機甲的時候，機械眼伸縮聚焦，仔細打量著戴夫的機甲。

    緊接著，戴夫發現自己的全息麵板上突然出現一道程序，密密麻麻的程序代碼刷屏，片刻後窗口自動關閉。

    “恩……飛升狂熱者，一百個人也不見得有一個能打造出完整機甲。你這機甲程序寫的挺嚴謹，即便在先驅共鳴的狂熱者中也實屬罕見，不錯。如果後續你把精力放在研究高效能源和引擎轉化率方麵，可以讓你這套機甲能力再上一層樓。”

    “對了，你這套機甲有名字嗎？”

    戴夫吞咽了一下口水，略微有些緊張道：“拾荒者機甲。”

    拾荒者機甲。

    瘋狂科學家嘴默念了一下，“好名字。看你機甲的材料，都是東拚西湊組起來的，焊接手藝沒有瑕疵，應該是過了無數遍腹稿才動手的。”

    戴夫渾身顫栗，目瞪口呆。

    眼前的瘋狂科學家宛如神魔，站在遠處不通過任何接口或者信號請求，就能直接入侵獲取自己機甲的最高權限，查看底層代碼。好在戴夫沒有在代碼中添加什敏感信息內容，否則就這位大佬一眼，他們所有人都得暴露。

    此時戴夫的反應有些大，林克趕忙站出來舒緩氣氛道：“這批人都是我今天剛從下麵選上來飛升的，這不這家夥帶了一個植物人，我就讓他先來實驗室這邊，看有沒有辦法成功喚醒。然後剛準備去報道……”

    “就被人征召到能源中心幫忙了。”瘋狂科學家搶答道。

    林克愣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

    麵對這種隨時可以讀取機械信息的敵人，林克有種自己被看穿的感覺，不寒而栗。

    “既然你們來了，那就留下來見證廢土星第一例植物人意識複蘇的案例。將一個人的記憶數據化，對大腦進行清空，重新對大腦存儲進行劃分，最後再注入記憶，成功喚醒！”瘋狂科學家拉回主題，興奮地走到實驗艙前，看著正在提取記憶女人，臉上下意識露出桀桀笑聲。

    “如果成功，那就開創了大腦損傷複蘇技術的先河，以後機械神教的戰損率將大大降低！”

    這位鋼鐵議會長老的機械手指如遊蛇一樣前後擺動，等待著數據上傳完畢。

    林克和約翰交換一個眼神，都在靜靜等待記憶數據上傳完畢。

    瑪莎被放置在實驗台的溫器內，腦殼上密密麻麻接著十幾條數據線，在尾端簇成一團，通往一台看起來無比老舊的電腦設備。

    黑底色的屏幕上不斷刷出密密麻麻的代碼，同時另一個顯示器上有一張用字符組成的粗略大腦畫麵，隨著屏幕分辨率緩慢的刷新，左右大腦就會填充一點進度。而在整個大腦圖像上，有一塊黑色空洞處，正是瑪莎中槍的位置。

    子彈貫穿了瑪莎的頭顱與大腦，險之又險的從最致命的位置擦過，這也是瑪莎隻是

    林克看著先進潔淨、燈光通明的溫器，再看看接在瑪莎腦袋上老舊、甚至有些破損的數據線。接入的電腦終端就更不用說了，顯示器後麵還貼著固定邊框用的膠袋，連接著占據了四分之一實驗室的數據存儲庫。

    巨型數據庫發出嗡嗡的風扇散熱聲，在實驗室內來回激蕩，讓林克想起了上次刺殺剛登上阿隆索專機時候的噪音。

    先進的設備，老舊的終端，瘋狂的鋼鐵議會長老，等待複活的中槍人類，背景閃爍光芒的二極管和指示燈。

    整個畫麵科幻又荒誕，帶著強烈的反差色彩。

    隨著屏幕中大腦被綠色填充完成，所有記憶都被提取完畢。

    機械長老全身心的投入到實驗中，瘋癲中自言自語：“不同的電信號刺激大腦以及皮層，搜集大腦的電流反饋，將電信號分析轉化為五感數據，存儲在終端。接下來就是對大腦記憶刪除以及重新分區……”

    機械長老激動地搓了搓手，來到電腦設備麵前。

    機械雙手在鍵盤上敲擊劈啪作響，屏幕中一行有一行的代碼，快如瀑布刷屏而過。

    之後機械神教長老來到溫器旁邊，又在儀器上進行各種複雜操作，一邊調試一邊關注著儀表上的數字。

    “桀桀桀~大腦每個區域的反射強度不同，想要清除記憶必須得用不同規格的電流刺激。強度合適的電流，才能將儲存在大腦細胞和神經中的記憶反射全部消除。但若是電流不對，就會對大腦造成永久不可逆的損傷，部分功能缺失……”

    機械神教長老笑聲尖細，配合著沒有抑揚頓挫的電子音，聽上去莫得感情，毛骨悚然。

    林克瞥了一眼約翰，發現約翰臉色如常，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要知道約翰這家夥就是個寵妻狂魔，隻要事關妻子瑪莎，他就很難保持理智。

    可是現在聽到機械神教長老瘋狂的話語，約翰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表情都沒一個。

    林克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他們在機械城已經待了一個多小時。

    砰！

    砰！

    砰！

    一道道設定好的電流順著懸停在腦殼上方的放電指針打在腦殼上。

    每一次電擊，躺在溫器上的瑪莎都會一陣痙攣。

    雖然約翰麵無表情，但是林克知道他此刻一定心如刀絞。

    林克和瑪莎並無太多關聯，此刻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都能感覺到大腦記憶被清空後就沒有回頭路的緊張，隱隱帶著些許不敢表露的期待的複雜感情。身為當事人的約翰，此刻內心隻會更加糾結。但現在卻硬生生忍的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強大的意誌力和控製力，林克望塵莫及。

    機械長老身體核心能量催動，藍色的純淨核心能量沿著能量輸送器流經全身，源源不斷的提供著澎湃動力。

    “現在，隻需要自動進行大腦分區設置……”

    機械長老沒有親自上手，屏幕中的大腦圖像自動進行各種方案嚐試，處理器運算頻率大增，實驗室內的噪音聲音愈發強烈，就好像直接塞了一個飛機引擎。

    實驗室內度秒如年，雖然經過了一番操作，但實際時間還沒超過10分鍾。

    很快，電腦經過大量運算，得出一個大腦區域劃分的最優解。

    機械長老雙肩聳動，顯得尤為激動。

    “現在就剩最後一環了，數據的再注入了。所有的記憶數據將通過新設置的區域載入大腦，原本遭受槍擊壞死的部分完全棄用，但保證所有功能正常運轉。”

    “接下來，就是見證偉大奇跡的時刻了！聖城首例植物人複蘇，不通過任何醫學技術，全憑數據科技之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