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俠骨柔腸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參差的青春 本章:第7章 俠骨柔腸

    把幾人送到住地,喬巧說還有事馬上要走。向陽問她幹嘛去,喬巧說去洗車去去穢氣——淫穢的穢。向陽雖不信,但想想又沒什可奇怪的,畢業誰都有一攤子事兒,自己又不是太陽,沒那多月亮非得圍著自己轉,便不再多想。

    進了屋,向陽檢修了自己的床,確認不是形同虛設不至於有塵埃落的危險才坐了下去。李晚成早已經把大包小包翻了個遍,將土特產一股腦挪到自己床上。

    向陽拿過裝著父母骨灰壇的提包,瓷壇破裂為幾塊,幸好幾層布袋包裹。向陽心隱約作痛,一路上小心翼翼,沒想到還是有如此變故,讓父母在天之靈都不得安生。

    父母在時,每次回家離得老遠他都會高聲喊個不聽,非得把在家忙活著準備飯菜的母親喊出來不可,或是掐著麵杖,或是拎著漏勺,一臉祥和的笑意,卻是追著他作勢要打,嗔怪他打斷了了一半的麵條或是煎了一半的魚。每次他都會跑幾步便讓母親追上,揪著耳朵拉回家。開出租車的父親也會早早收工,拎著碩大的茶水杯急急忙忙趕回來。明明思兒心切,可邁進大門便慢條斯理踱起步子拿出老子的尊嚴和派頭,等向陽跑出來把杯子和錢包接過再遞上點著一支煙,方才伴著煙霧從鼻子哼出一個“嗯”字。不過這種尊嚴和派頭裝不過一刻鍾,很快便追著向陽問學校的種種。每每此時,向陽好像成了老子,躺在搖椅抽著煙,用極佳的口才敘述著帝都掌故燕大趣聞,聽得父親如癡如醉。

    向陽的父親是到雲南大理下鄉的長春知青,在下鄉中認識了當地的母親,創造了一段在那個時代屬於前衛的浪漫,大體如李春波的《小芳》所描述的故事那樣,還有了向陽這個愛情的結晶。1978年雲南知青返城,向陽的父母都回了城,母親家唯一的親人向陽的外婆也隨著來到城。兩年後,母親又給向陽生下一個妹妹,卻偏趕上嚴查超生,家人一商量,隻得讓外婆帶著孩子回雲南暫避風頭。誰知道一老一小踏上火車之後從此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幾經尋找卻音信杳無。為此向陽的父母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可膝下還有個向陽,不能光為了找那個誤了這個,暫且擱置起來。起初夫妻二人還在市棉紡廠上班,結果後來雙雙下崗,父親開起出租車,母親街上看報刊亭,勉強度日。好在向陽爭氣,雖說頑劣但天資聰明,無病無災地長大還考上了北京名牌大學。這一度讓這個窘困的家看到了希望。不想就在向陽剛上大學不久,父親在一次開車送患急性闌尾炎的母親去醫院途中,與一輛大貨車相撞雙雙殞命。忍著悲痛辦完父母喪事,向陽回到家蜷縮在炕角哭了整整一天,不知明天何去何從。向家零星有幾戶本家,也登門勸慰,結果竟全都是打那點兒賠付款的主意。向陽把老屋一封,父母骨灰壇寄放在殯儀館,毅然回校。靠著那點賠付款、獎學金以及平時打工,愣是自己讀完了大學。

    自父母故去,向陽從未回家,隻是每年回當地殯儀館祭拜一下父母。此番回鄉,向陽取回了父母骨灰,把老屋低價賣給一位本家,與故鄉作了一次幾乎永久的訣別。或許這一生,他將不再回去。沒有父母的家,還叫家嗎?家都已經沒有了,還回去幹什呢?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隻剩歸途。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本想來日方長,可來日還未到,方長卻已遠。唉,隻恨蒼天無眼,不許白發天倫。

    屋外,一聲清脆的汽車鳴笛打亂了向陽的思緒。抬頭看時,見喬巧抱著一個包裝細密精致的紙箱走了進來。小心放到向陽床上,打開紙箱,剝去暗紫和金黃兩層帛絲外套,一個檀香木的骨灰盒呈現在眼前。

    向陽心中一陣驚訝與激動,怔怔不語。

    喬巧正色道:“向陽,我沒見過伯父伯母,也不能跟你一起為他們盡孝,唯有這樣做,讓他們操勞了一生得以安息,我也才略為安心。”向陽什也沒有說,用力握了握喬巧的肩頭,一同將父母的骨灰小心放入盒中。

    林岩和李晚成站在旁邊,對視一眼,心中湧滿感動。

    誌願者的事情已經穩妥,幾人卸去了心頭最後一絲壓力,也完全不用像其他大部分畢業生一樣為工作求職奔波,坐在小屋津津有味兒地品嚐著向陽帶來的東北大辣皮。

    向陽注意到喬巧眉宇間有淡淡的急躁,雖嘻嘻哈哈亦難以隱藏,遂直接問了出來。

    喬巧猶豫了一下,低下頭道:“向陽,我……我爸想見見你,我知道你不願意去,可我……我想你還是去……不過,你要是不去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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