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餐室，彭凱招呼幾人進了一個小間坐下，衝外麵喊了一聲：“楚娟！”

    “來了！”一聲清脆的應聲，走進一位年輕的女孩。不僅李晚成，連林岩和向陽都眼前一亮，各自在肚子搜尋可以形容眼前這位身著天藍色工作服的服務員容貌氣質的詞匯，最後一致在心用“冷豔動人”來給自己的判斷定性。

    “這是我店的服務員楚娟，楚娟，這是……”

    “什事？我忙著呢。”楚娟頭都沒抬，冷冷打斷。

    彭凱有些尷尬，笑笑道：“你告訴後廚準備幾個菜，清淡點兒的，再來一盆海菜湯。”

    李晚成忙擺手：“彭總，我們哥兒幾個囊中羞澀，就不來了。”

    “沒事兒，我做東，宴請幾位來此邊陲之地支援邊疆建設的高士。”

    幾人連連擺手謙讓，李晚成聽說不用買單，痛快地從兜掏出五十元錢遞到楚娟麵前道：“楚娟是吧，拿著，辛苦了。”

    彭凱剛要阻攔，楚娟已經伸手接過錢來，冷冷道一聲“謝謝”轉身離去。

    彭凱無奈搖了搖頭，抱拳道：“對不住啊對不住。”

    向陽笑著擺擺手：“彭總，我們這位李兄最有憐香惜玉之心了，曾以自己處子之身獻於蘇杭佳麗，如此義舉何其鏗鏘！”

    林岩也附和道：“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個炎熱的午後……”

    “Stop！”李晚成忙斷喝製止，見向陽和林岩一臉壞笑將手伸了過來，隻好從兜將最後二十元錢遞了出去。

    向陽撣了撣錢，轉向彭凱問道：“彭總怎知道我們是大學生誌願者？看來您也是比較關心時事的。”

    彭凱笑道：“這沒什奇怪的，因為我也是大學生，走出校門不過兩年，你們高談闊論吆五喝六，聾子都知道了。你叫向陽，和林岩你倆是東北的，李晚成是重慶的吧。”

    幾人點頭，不得不佩服這高學曆的商界人士眼光毒辣。

    彭凱點上一根煙接著說道：“聽幾位兄弟高談闊論，真是讓我無限感慨。我在北京讀的大學，說起來學校也有些名頭，哥們兒也曾為自己是象牙塔的精英驕傲過。可畢了業發現，這大學生不過是一個好聽點兒的名稱而已，走在大街上沒人高看你一眼。我在外麵遊蕩了一年，覺得大學生越來越多，重視大學生的越來越少，學曆越來越高，重視教育的卻越來越少，這就叫物以稀為貴。‘天下熙熙皆為利趨，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歸根結底大家都是為了錢。這很正常，沒錢你怎活啊？但機會是垂青有準備的人，金錢是相中有辦法的人。有些人天生就沒有撈錢的本事，就隻能窮著。窮也就窮吧，但咱們中國人底子就有仇富的劣根性，孔聖人都說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有工作有錢了他沒工作沒錢，他就不平衡，他就認為這個社會缺乏公平正義，他就搞事情。曆朝曆代怕的就是小人暴動，所以，為了穩定，就得采取一些無關痛癢但安撫人心的措施。依我看，什到基層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還不是攻心戰術？就憑借區區些許大學生就能改變幾千年來西部地區貧困的麵貌嗎？這不過是緩解就業壓力安撫西部民心的一箭雙雕之舉。這些套路我老兄早就看破了，高風亮節不如日進鬥金，夢想遠大不如現實精彩。像我，瞅準了溫飽剛需開個小飯店，每天打開門笑迎四海客，吃著喝著就把錢掙了。想追求高點兒我去遊山玩水看看這個花花世界，不願意出去就跟服務員打打情罵罵俏。談什夢想，什是夢想啊？沒錢隻能夢，有錢才能想。拿我這個服務員來說，夠靚吧？我要是在大街上要飯，她能聽我使喚讓幹嘛幹嘛？”

    正說著，楚娟拎著幾瓶酒走進來，大概是聽見了彭凱的話，黑著臉把酒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斜了一眼彭凱出去了。

    李晚成可算是碰上了同道中人，拉著彭凱的手可勁兒搖：“老彭啊，知己！天下英雄，使君與操，餘子誰堪共酒杯？您這番話可是說到我心坎去了。能結識您這樣的人物，不虛此行，真英雄所見略同，走一個走一個！”

    向陽和林岩麵上笑的，內心不以為然——若是為錢，他倆還真犯不著到這兒來。話不投機，酒自然無法喝得痛快，倒是李晚成又是爛泥一灘，胡說八道著被兩人架了出來。

    彭凱也醉得不輕，招呼著楚娟送一送。楚娟依舊是冷冰冰那副樣子，話也不說把幾人送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