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十一無比自責，她對自己破壞了裘安生的夢想，害他被學校開除的悔恨難以用言語訴說。可裘安生卻認為，如果當年不是他橫插一扛，破壞了桑十一好學生乖乖女的人設，或許，老桑夫婦就不會因為擔心桑十一在外變壞而更改的她的誌願，導致她錯失最好的理想學校。

    兩個相互自責的人在一番互訴衷腸後，終於逐漸冷靜下來。

    桑十一靠在裘安生懷，為自己曾經懷疑過他心術不正，懷疑他是騙子這件事感到後悔。

    他們漫無目的又始終圍繞著那張照片說著話，裘安生說：“我當初不知道為什，就是覺得你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你不願意看我一眼，不願意跟我交流，不跟我對視……我那時候是個傻子，還以為你是心虛，沒想到，你是懶得看我。”

    桑十一在他懷抬頭：“我那時候心特別恨，覺得自己就是個被人戲弄的白癡。我看著你若無其事的樣子，心想著你肯定以為我什都不知道，你還在偽裝……結果，我們倆都是傻子，桑白才是玩弄我們於鼓掌的那個人。難怪你離開之後，桑白有事沒事老去找我，他不是關心我，而是想要看著我，不讓我身邊有其他男生出現。”

    裘安生的聲音冷靜又清晰地在她耳邊響起：“這不怪你，我們都是受害者。桑白和你的父母，那時候都有私心，唯獨你一無所知。你隻知道自己是抱養的孩子，知道了他們處處偏心的理由，卻不知道他們心底的打算。這些不是你的錯。”

    “你被迫離開後，你恨我嗎？”桑十一問。

    裘安生笑著點頭：“恨。恨你突然翻臉，恨你絕情，恨你突然背叛我……那時候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慘的人。但是，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因為我知道，如果沒有我，你活得會更好。就是因為我，才有了那一連續的事，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桑十一低垂著眼眸，突然說：“我沒有後悔過。”

    裘安生頓了頓，圈著她的雙臂緊了緊：“我後悔過。我後悔不該招惹你，不該把你雲巔拉到穀底，不該讓你這樣的好學生跟我這樣的壞學生在一起……”

    桑十一扭頭瞪著他，裘安生看著她的眼睛，忍不住笑：“對不起，我真的有反省過。在我想你想到想去死的時候，我都會後悔，如果我當初沒有招惹你，一切都不會發生。你當你的好學生，我當我的壞學生，進水不犯河水。那樣的話，或許我們的人生跟現在又不同。你會是名牌大學畢業，有一份好得工作，我呢，或許會如願當個兵哥哥。但是後來再一想，那樣的話，就不是我們的人生了。”

    他伸手摸她的臉，“特別是有今天，我更不後悔曾經和你一起走過的那些路。”

    桑十一終於覺得這樣的話能接受，要不然，就她一個人光想著一起，她也太傻了。

    “謝謝。”她說：“謝謝你在八年以後，重新出現在我眼前。”

    裘安生沒說話，隻是輕輕把頭靠在她的肩窩，隔了好久之後他才說了一句：“……應該是我謝你。”

    桑十一安靜地坐著，一句話都不說。裘安生輕輕摩著她的手：“十一，我其實……一直有在想一件事。”

    桑十一問：“什事啊？”

    裘安生輕笑了一聲，“過一陣再告訴你。”

    桑十一氣得扭頭：“你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