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客氣地微笑,轉身迅速掠出了段家院牆。
神愛隻掃了他們兩個一眼,也沒有多看的意思。她記著自己的任務,先踏進房中去,一看果然就是昨夜所見的那一處,這錦屏她還很有印象。
神愛控製紙人在房中仔細找了一圈,竟然沒有找到秘色瓷,連師訪水一貫作案的那隻奇怪箱子也不見了。
她皺眉,出來蹲在師訪水旁邊,低聲問道:“你秘色瓷成功了?”
師訪水麻木地道:“失敗了。”
撒謊!神愛一瞬間識破他的謊言,不是完全知道他的行蹤,也不是過於相信他的技術,隻是因為“罪惡檔案”上判決必要的證物,一定是存在的,否則這個檔案就是無解的悖論。
他這樣說隻有兩種可能,要是不想讓她知道,要是還沒有成功。
神愛吸了一口氣,冷靜道:“那好,我換別的問題:城西溪水的屍體是誰?你為什殺他?我們查過,這個人不是衙門的官差,和你之前殺的人沒有任何聯係。”
師訪水沉默了片刻,答道:“他今早突然闖進房,認出了我,所以他死了。也是罪有應得,當年他利用我毀了我們,這多年,我一直背負自我的譴責,殺他是遲早的事。”
“今早他就死了?”神愛很詫異,她明明晌午才又遇到了段吳我,還被扔進井,難道害她的是個鬼不成?
“死了。”
“可是我晌午見過他。”
師訪水聞言,忽然抬起頭,詭異地一笑:“你看見的是我。我早上認出你的紙人又來窺視,料到你不會罷休,必定會親自前來。所以我一直在附近等你。”
神愛討厭他這樣的笑,仿佛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一樣。
她想了想,了然道:“原來如此,我怎忘記了,你和她交易的物品是三張麵具。雖不知具體用處,但要假扮一個人,必定是沒有問題。如果是你要置我於死地,那也說得通了。”
“那是第一張麵具,千人。隻要拿到一個人身上之物,我就可以變成他,連同記憶也可以知道。”
神愛嗤笑:“既然吹噓得如此厲害,你何必束手就擒,倘若剛才你變成一個旁的人離開,豈不是——”
等等!她突然住口,驚訝地凝視他。
正如她所言,他根本沒必要束手就擒,所以,會不會剛才逃走的小廝才是——真正的師訪水?
那眼前這個人,又是誰?
“你是誰?”
“我是師訪水。”他說。
“你不是。你可以用麵具逃走,幹什留下來。剛才那個小廝才是師訪水,對不對?”
他笑道:“我是師訪水。我什都知道。麵具厲害歸厲害,可是每變成另一個人,腦子就會完全擁有另一個人的記憶,變得越多,瘋得越快。我不想瘋。”
神愛困惑地望著他,對他的說辭將信將疑。
仔細想想,倘若此人不是師訪水,他又怎會知道師訪水知道的一切事,又怎肯被抓起來?可是如果他就是,那小廝為什要逃跑呢?當時誰也沒有在意一個下人呀!
而且秘色瓷和那隻他從不離身的箱子也沒有下落,現象說不通。
惜過看他們兩個說了半天,繞過去又繞回來,很是著急,隻想命人上前將師訪水拖走,便笑道:“他故意打什啞謎糊弄您呢,別搭理他,有什話咱們回衙門去問,保管他全招了。”
神愛點頭,退開一步,讓人把師訪水帶走。
就在那一刻,被她擋住的陽光照拂在他臉上。神愛看見他皮膚下蠕動著無數透明的蟲子,不知是否幻聽,她依稀聽見了蟲子啃噬肌肉血液的聲音,猶如食桑之蠶,沙沙作響,極其恐怖。
神愛蹙眉盯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問他:“第二張麵具是什?”
師訪水回頭,又是當初一般淒然的慘笑,已經看見了自己必死的結局。
“柏奚。如‘千人’麵具可以變成別人並擁有一切記憶一樣,帶上柏奚麵具的人,也就變成他,也完全得到他的記憶和意誌,成為他的傀儡。”
師訪水道:“他死了,我就完全變成他。我死了,他還是他。這張麵具一旦戴上,永遠不能取下來。”
惜過越聽越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難過地看看神愛,又看看師訪水,誰也不像是要跟他解釋一番的樣子。
既然是一些罪惡之人的所有物,功能是負麵效果也不奇怪。神愛暗自責怪自己,當時不該因為自己的任務而幫助師訪水,他這一逃走,又多犯下幾樁罪行。這對師訪水無所謂,可是對被他殘害的人而言,卻是關乎性命。
她歎了口氣,最後問道:“你叫什名字?”
師訪水認真地想了好久:“師訪水。”
他知道自己不是師訪水,但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因為他隻有師訪水的記憶和意念。
神愛心中沉重,悲哀令她喘不過氣。她轉身手上多了五張紙人,拋出去,控製它們追蹤何歡的去向,自己也立刻追去,非要把師訪水抓住正法不可。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