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末木然地回視著他，一那失去了任何言語，四目相對，兩雙眼睛各自倒映著彼此的臉龐，眼波浩淼，卻又纏繞出千絲萬縷的情緒，思緒就好似繞亂的線團扯不清楚。

    “如果我死了，就沒有人再可以打擾你的生活，你就可以跟著莫肖林，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嗎？”

    他目光沉斂悲切，盯著於末一絲不苟，自從在深林中找到她，自從她喊他為魔鬼的那一刻開始，高焱浚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如何償還過去的那些罪孽，直到現在，他才有了答案。

    “那天早上我聽到了，他向你求婚了。”說這話的時候，高焱浚的語氣雖然平淡如水，聽不出什喜悲，但雷打不動的麵容下，那顆心卻一直在滴著血。

    於末震驚的愣在原地，心潮澎湃起來，高焱浚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眼，都好似在用刀剜著她的心髒。

    那天雨夜以後，於末對那個莫肖林的示愛沒有反抗反而給予回應，他就知道，他早就變成了局外人，這想著，高焱浚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語氣像是在對於末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嫁給他也好，你那愛他，他也可以為了你拚命，兩情相悅，多好。”

    “不是的！我愛的人不是肖林是……”於末張嘴反駁，捏著手心卻始終吐不出那個“你”字，她咬著唇將話硬生生吞了回去，低下頭，表情悲痛，事到如今，他們之間又怎可能還回的去？

    如果她說了，也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她不應該在癡心妄想了，是莫肖林將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是他給了她這條命，她剩下的生命，注定是屬於莫肖林的，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愛除了莫肖林以外的其他任何人，更甚，高焱浚與莫肖林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她不想自己，再一次成為他們倆之間戰爭的導火索，之前海港灣上的事情，經曆一次就夠了！

    “不是他那是誰？”

    高焱浚如同一頭黑暗中的困獸突然迎來了一絲光明，而顯得勃然興奮，一雙犀利的墨眸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期待。

    於末聽出了他言語中的急切，慌亂之餘又有些震驚，怎感覺高焱浚在聽到她說不愛莫肖林的時候這激動？

    他的目光將於末死死盯刺著，由不得她逃脫，於末由衷的感到壓抑和窒息感，高焱浚一向如此，隻要他一旦認真嚴肅起來，就會營造出一種讓人倍感壓力的氛圍。

    隔了良久，他吐了一句。

    “你愛的人，一直都是我？”

    於末渾身一顫，緊接著便不知所措起來，晃著手否認的模樣像極了心虛而做的掩飾，“不，不是……”

    高焱浚凜眼微微一眯，看著於末慌亂無措的模樣，心頭更是迎來一陣驚濤駭浪，偌大的喜悅一遍一遍席卷著他的身心，於末說謊話時，很容易就會六神無主，高焱浚了解她，所以當然也知道她說謊時是什樣子。

    “那你為什會這拚了命的救我？”他洞悉著於末麵部的細微表情，心下多了一份沉著和熱烈，沒有什，能比得到於末依然愛著他的消息更值得喜悅的了。

    “我……”於末吞吞吐吐，在腦海迅速大腦風暴一下，才勉強找到了可以應付高焱浚的問題，急忙開口敷衍道：“我隻是還你人情，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我們兩清。”

    “兩清？”高焱浚冷語一聲，抓著於末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拽向自己，於末猝不及防倒向高焱浚懷，高焱浚作勢單臂將她禁錮起來，因為沒什力氣，於末掙不來身子，隻能由高焱浚抱著。

    “那廢棄場那次怎算？”

    從頭頂傳來悠揚一句，於末不明所以，“什廢棄場？”

    高焱浚鷹眉一揚，“這才沒幾天，你就忘的一幹二淨了？”

    於末擰起眉頭，才想起莫肖林被綁架的那個廢棄場，可那跟高焱浚有什關係？

    見於末一臉茫然的模樣，高焱浚低著頭將臉幾近貼在於末臉上，低冷道：“看來你的記性是真的很不好，那讓我來幫你回憶回憶，那晚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和莫肖林那小子，早就被巴鬥和劉正給弄死了。”

    於末眉頭皺得更緊，高焱浚怎會知道是劉正和巴鬥？那晚不是警察救的他們嗎？

    “想起來了？”見於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高焱浚輕聲問道。

    “那晚，不是警察救了我們，而是你？”於末隻記得自己意識散盡之前，確實有一個高大的模糊身影出現在視線，但她以為是警察，沒想到會是高焱浚。

    “所以我們還不算兩清。”他直勾勾打量著於末，那雙眼睛猶如火炬一般灼灼，仿若帶著一股熊熊烈火，使得於末的內心也開始滾燙起來。

    要不是高焱浚今天提起，於末恐怕一輩子都以為是警察救了他們，沒想到無意中，自己又欠下了高焱浚的債。

    於末低頭沉默，眉頭一直苦苦糾結著，像是被困在了某個地方卻找不到解脫的辦法而犯愁，高焱浚看著她纖細濃密的睫毛微微發顫著，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正麵對著自己，“雖然是我救了你，但你放心，這個人情，你沒必要還給我。”

    他又怎可能讓她去還自己的人情，他為於末做這些本身就是心甘情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