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再度睜開眼睛時，四周一團漆黑，床帳已經放了下來。她掀起一角看去，窗外疏星淡月，分外清朗，地上煙柳媚影，輕輕搖曳。

    她這一動驚醒了守在床邊的人，這人揉了揉眼睛：

    “殿下醒了？”

    “明玉？你怎還在這？”蘇墨吃了一驚，她隻記得自己剛才是在與蘇坤雲微說話，怎一眨眼就到了半夜？

    “珠璣，掌燈，殿下醒了。”明玉朝著趴在桌子上打盹的人叫了一聲。

    珠璣迷迷糊糊地把燈燭點燃，再用琉璃罩子蓋好，以免燭火味嗆了蘇墨，懶洋洋地抻了個腰：“誰？誰醒了？”

    見這孩子一臉睡意朦朧的樣兒，蘇墨於心不忍：“你們快去各睡各的吧。珠璣，你這是……”

    “雲侍讀吩咐過的，讓奴婢們守著殿下，一旦殿下醒過來就服侍殿下吃藥。”珠璣神誌恢複幾分清明，踉踉蹌蹌地朝著小藥寮走去。

    “雲微真是這說的？”蘇墨無奈地問，轉頭看見珠璣已經端著小托盤站在了麵前，眸光清明，顯然是徹底從夢中醒過來了。

    “皇上也說了，說讓我們親眼看著殿下吃藥，殿下要是不吃藥仔細我們的腦袋，他還說了……”明玉在一旁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把手往脖子上一橫，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還說什？”蘇墨伸手接藥，笑道。

    “還說讓我們親自熬藥，不許任何人插手！”

    一想起明玉打翻的那藥中摻了冥冰草，蘇墨下意識一縮手，把麵前的兩個小丫頭嚇了一跳。

    “殿下？”珠璣懵了，自家殿下從小吃藥，不管多苦的藥她吃下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次怎這般猶疑？

    “殿下放心，這藥沒加什冥冰草冷香莧，要是放了筠就可以以死謝罪了。”窗外傳過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蘇墨已經習慣了林筠從來不按常理出現，此時也沒有多大驚訝，她看了明玉一眼，示意她去開門。

    “事情果真如殿下所說的一樣，昨夜明光軍接到緊急調令前往北狄了。”林筠一進來就一屁股坐在珠璣剛剛做過的椅子上，倦容滿麵，渾身風塵仆仆，不像個公主侍讀，倒像是個保護公主的暗衛。

    果真如她所想！蘇墨眼睛一眯，收斂了噴薄欲出的寒光。

    “珠璣明玉，你們先出去，這有楚湘就好。”蘇墨沉聲命令道。

    “可是這藥……”

    “沒事，我待會兒就吃，你們的腦袋保得住，相信我。”

    說到底，珠璣明玉隻是她的侍女，就算蘇氏王朝再賦予女子參政的權力，但讓侍女介入就說不過去了。

    “兵分兩路？一隊前往北狄？一隊前往西戎？”待兩個侍女出去，蘇墨顧不得問林筠見到了什，直接把自己的設想拋了出來。

    戰神隻有一個，不可能分身兩大戰場。

    “正是。”

    聽了林筠的話，蘇墨雙眸微闔，淡淡的無力感再度湧上，她少時與父皇談政事，她要是有什偏離之處父皇都會一一為她指清。如今沒了主心骨，蘇坤還是深受太平盛世君子之風影響的新皇，就算身邊有雲微輔佐，也難免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