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筠見狀,連忙扶蘇墨躺下,蘇墨雙眸微閉,麵上無喜無悲,仿佛戴著一張麵具。
自家殿下何時不是戴著麵具生活呢?未嫁在宮中時,縱然遇上不喜之人不喜之事也神色和平,不露於形;下嫁魏琛後,縱然一身沉屙病骨,亦在其麵前強顏歡笑;到現在對魏琛心死,投身朝政,亦如此。
蘇墨的克製有時使她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卻無人知道她內心究竟是如何動蕩不安。林筠從十一歲選在蘇墨身邊當侍讀,雖然不能保證自己能精準無誤猜出蘇墨心思,卻也能猜得出個**不離十。
凝望著這張冰雪般的臉龐,林筠心一酸,兩行清淚未語先流。蘇墨這般,還能撐多長時間呢?
“林筠,皇上讓我過來看看雲熹殿下。”門外傳來了雲微的聲音。
林筠守著蘇墨不願離開,又怕聲音驚了蘇墨,隻得飛過一柄銀刀挑開了簾子,示意他進來。
雲微被嚇了一跳,這丫頭迎接方式還是這般粗暴,她還能嫁得出去?
“雲熹殿下今兒是怎了?”雲微進了內室,此時床帳已經放下,從床帳中探出一隻蒼白無力的手。
林筠擺了擺手,指了指那塊濺著斑斑血點的帕子。
雲微一驚,先探了蘇墨的脈象,神色由不安轉成了驚懼,不過很快恢複了正常,他朝著林筠努了努嘴,林筠會意,跟著他去了簷下的回廊。
在門口守著的珠璣連忙進去看著蘇墨。雲微生怕蘇墨聽見,引著林筠快走到了西邊抱廈才開口道:“林筠,雲熹殿下是不是又碰了什不該碰的東西?”
林筠顧不得責怪雲微直呼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搖了搖頭:“你是說又有人在殿下的藥中加了什?”
雲微沉吟片刻:“這次換成了北方特有的一種千足茸,隻生在極寒之地,靠吸食寒氣為生,脫離極寒環境後隻能存活三日,三日後寒性盡失,不足為慮。”
“你是說又是我弄的千足茸?”林筠冷聲道。
“你是嫌疑人。因為在三日之內從北方回到京城,隻有你能做得到。”雲微道。
“你不也能?出身北邙雲氏的玄門首領繼承人——雲微?”林筠控製著自己的手,這才沒讓自己一巴掌呼到雲微的臉上,“我問你,我家殿下服用千足茸多長時間了?我這些天一直都在殿下身邊,你不想想真正奸人是誰反倒來這顛倒黑白,你是想救殿下還是想要了殿下的命!”
“我又沒說是你,我是說——”
“殿下就是我的命,你要是想如此倒不如直接殺了我。”林筠顫聲道。
雲微這是第一次見林筠哭,晶瑩的淚水順著光潔的麵龐留下,薄妝花了一片,恍若滿麵凋零飄落的殘梅。
“楚湘你別多想,我隻是想問你,公主府中有沒有與你的速度可以相比還能近得了殿下身的?”雲微自知用詞不當,連忙用言語彌補道。
林筠冷哼一聲:“殿下的暗衛都可以,還有給殿下煎藥的羽嘉。不過你問他們是沒用的,暗衛都是先皇精心挑選出侍奉殿下的,都是死士,忠貞程度不用懷疑。羽嘉沒有那個時間,一天之內能往返兩地,這不是人能做到的。”
那個扮成雲微夜襲蘇坤之人的影子突然浮現在腦海中,林筠身體悚然一震,她原以為那人襲擊了雲微,誰知當她夜訪北邙雲氏之時卻見到了雲微活生生地站在堂上與雲氏家主交談,一點兒都沒有遇襲的跡象。
“你是說我不在這幾日有人潛入了類凰宮?一個懂得火遁的人?”雲微聲音一變。
“而且扮成了你。”林筠補充道。
“你是說易容?”
“還有詭音。”
“怎可能!”雲微臉色變得死人一樣,顯然是嚇得不輕。
“怎?怕了?”林筠忍不住挑釁道。
雲微斷然反駁:“怎可能!”
不過這話的底氣可沒有那足,雲微不安地轉著手中的針,連刺傷了手指都沒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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